毒饵与绞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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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

    闸北废弃染坊的腹地,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疯狂王国。巨大的发电机不知疲倦地轰鸣,像一颗钢铁的心脏,为这场豪赌输送着不稳定的电力。空气中,化学试剂的气味愈发浓烈,它们霸道地驱散了此地原有的腐朽气息,宣告着一种全新、也更危险的“生命”正在此地孕育。

    白炽灯下,苏砚秋站在一面临时搭建的黑板前,那上面用白色粉笔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如同咒语般的分子式和演算过程。她已经超过四十个小时没有合眼,双眼之下是浓重的青黑色,但那双眼眸本身,却亮得骇人,仿佛燃烧的不是脂肪,而是她的生命本身。

    “不对……还是不对。”汉斯·施密特博士像一头困兽,在旁边的工作台前来回踱步,他抓挠着自己那头本已凌乱的金发,脸上满是科学家特有的、濒临崩溃的狂躁。“我们合成了十七种不同的拮抗剂结构,但每一次与‘S-因子’的主剂进行体外模拟结合,结果都一样——排异!强烈的细胞毒性排异!它根本不是‘镇魂石’,它是一瓶更精美的毒药!”

    他猛地将手中的一份实验报告摔在桌上,纸张散落一地。“苏博士,我必须承认,你父亲是个无法超越的天才,而我们,只是在盲人摸象!没有他被毁掉的核心公式,我们永远不可能成功!我们缺了最关键的‘催化序列’,就像一串没有钥匙的密码锁!”

    苏砚秋没有回头,她只是用指尖,擦掉了黑板上的一段推演,然后重新写下一串新的结构式。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疲惫而带着一丝沙哑,却依旧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就继续试。如果十八次不行,就试一百八十次。在上帝放弃我们之前,我们不能先放弃自己。”

    她的平静,比施密特的狂躁更令人感到恐惧。那是一种已经将自己完全献祭给目标的、非人的执着。

    就在这时,厂房的铁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陆景渊闪身而入。他带来了外界的雨水寒气,也带来了一丝血腥的、属于阴谋的味道。

    “鱼饵,已经备好了。”他走到苏砚秋身边,声音压得极低,“赵志诚最近在倒腾一批从洛阳盗出来的唐三彩,正愁没有安全的买家和出货渠道。我托了一个人,一个在古玩行里已经‘死’了的老骗子,联系上了他。”

    苏砚秋终于停下了笔,她转过身,看向陆景渊。“计划?”

    “今晚十点,十六铺码头的七号仓库。”陆景渊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晦暗不明,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潭,“‘老骗子’会告诉他,买家是个英国人,只认货不认人,当场现金交易,十万大洋。但前提是,为了安全,赵志诚必须亲自到场验货、收款。”

    “十万大洋,”苏砚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足够让他这样的饿狼,暂时忘记谨慎了。”

    “他会带人去。”陆景渊补充道,“他手下那两个最心狠手辣的‘清道夫’,一定会随行。所以,这不能是一个简单的陷阱,必须是一场完美的舞台剧。”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小小的、画着草图的纸,铺在工作台上。“这是七号仓库的平面图。仓库里,除了那箱假的唐三彩,我们还会为他准备另一份‘大礼’——我那个被灭口的黑市药品商的尸体。尸体会被藏在一个装棉纱的货箱里,旁边,会‘不小心’遗落一本账本。”

    “账本?”苏砚秋的目光变得锐利。

    “没错。”陆景渊的手指,在草图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点了点,“这本账本,是晚秋模仿那位药品商的笔迹伪造的。上面记录着他近期所有的‘生意’,其中最大的一笔,就是向一位‘身份不明的德国博士’,出售了大量的铂催化剂和氘代氯仿。而收款的账户,会直接指向赵志诚在花旗银行的一个秘密户头。”

    林晚秋从一旁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本做旧的、散发着墨水味的账本,递给陆景渊。“陆探长,按你的要求,连他账户上最近几笔真实的资金流动,我都查到并加进去了,天衣无缝。”

    “很好。”陆景渊接过账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然后呢?”苏砚秋追问,“赵志诚不是傻瓜,他发现被骗,第一反应是销毁所有证据,然后动用全部力量,把上海翻个底朝天来找我们。”

    “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机会。”陆景渊的声音,冷得像手术刀,“就在他发现尸体和账本,意识到自己被栽赃陷害的那一刻,仓库外,会响起警笛声。”

    “你的人?”

    “不,是我的人,以‘法租界公董局’的名义,向公共租界巡捕房总部,打的一个‘匿名举报电话’。”陆景渊看着苏砚秋,一字一句地说道,“举报电话会声称,公共租界巡捕房副探长赵志诚,涉嫌监守自盗,并与一桩恶性谋杀案有关,人赃并获的地点,就在十六铺七号仓库。”

    这个计划,狠毒、周密、环环相扣。它利用了赵志诚的贪婪,将他诱入陷阱;再用他自己的罪行(谋杀药品商)作为铁证,将他死死钉住;最后,用一本伪造的账本,将他与“违禁化学品”这条线索捆绑,彻底引开他和他背后顾鹤年的视线。

    而最致命的一击,是那个“匿名举报电话”。它将把这件事,从一个内部调查,瞬间升级为法租界与公共租界之间的一场政治博弈。届时,就算顾鹤年想保他,也必须掂量一下引发外交冲突的代价。赵志诚,将从一个有用的爪牙,变成一个烫手的、必须被立刻抛弃的麻烦。

    “届时,赵志诚百口莫辩。”陆景渊做出了最后的总结,“人证(尸体)、物证(账本)、动机(巨额赃款),全部指向他。在同僚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因为分赃不均而杀人灭口、最后被人黑吃黑的、愚蠢的贪污犯。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当场拒捕,然后……逃亡。”

    “一个被两大租界同时通缉的逃犯,就再也没有精力,来调查什么化学品了。”苏砚秋替他说完了结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却有一丝冰冷的火焰在跳动。

    “我需要一个绝对干净的收尾。”她说道。

    “放心。”陆景渊的目光扫过角落里那两个一直沉默不语、如同雕像般的工人,那是他从军队里带出来的、绝对忠诚的亲信,“赵志诚那两个‘清道夫’,不会有机会开口说话的。他们会和那箱假的唐三彩一起,成为这场‘火并’中,‘不幸’的牺牲品。”

    话音落下,厂房里陷入了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只有发电机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轰鸣。

    施密特博士听着这番对话,吓得脸色惨白,几乎要瘫倒在地。他看着眼前这几个东方人,他们平静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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