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交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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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对方通过好友。”

    季和点点头,嘱托边上的副队帮忙指挥一下现场,带着缓过劲来的沈知阳先回街边的警车。赵戎立马颠颠地跟上。

    这一路沈知阳沉默不语。被季和塞进车里,也只是缩瑟而安分地静坐,瞳孔涣散,轻微地打着哆嗦。

    季和没开空调,降下了前排的车窗,问:“想现在说吗?”

    沈知阳没了之前的尖锐,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而温顺,小声道:“我还有一些没想起来。”

    季和也变得平易近人,仿佛之前有过的咄咄逼人都不存在:“想起什么说什么。”

    沈知阳揉了揉额头,耷拉着脑袋,半天憋不出开头,神情变得愈加焦躁。

    季和便道:“那我问,你说,可以吗?”

    沈知阳点头。

    “你是怎么遇到吕坚承的?”

    沈知阳两手紧紧交握,语无伦次地讲述:“在街上偶然看见的。我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于是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中途吕坚承去上厕所,我鬼使神差地上前跟他妻子搭话,她说她比——”

    季和打断她,说:“这么巧?吕坚承出狱后一直躲在外地不敢回A市,这次父亲病死,他回来处理丧事,也只计划留一星期。中途在市区逗留几个小时订花,就跟你遇上了?”

    沈知阳的呼吸声戛然而止,过了会儿才从被忽略的角落翻出答案:“有人邀请我去看电影,到时间他没出现。我在约定的路边等人,不停张望,意外看见了吕坚承。”

    季和身体前倾,贴住她的手臂,问:“什么人?”

    沈知阳汲取到她的体温,莫名地安心,描述流畅了一点:“我们店的一个客人。半年前开始到我们店里喝咖啡。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偶尔会跟我们聊天。”

    季和眸光锐利,问:“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体貌特征?”

    “他……”沈知阳绞尽脑汁,挖出来最深的印象,“穿着白衬衫,然后休闲裤。”

    季和:“……”

    赵戎:“……”

    为什么原本挺正常的人,一到警察面前,就都变得如此抽象?

    沈知阳抬起头,舌头接不上大脑一样地打结道:“我、我不会描述人的长相。你一问,具体的细节我都不确定了。好像是双眼皮,又好像是内双。不记得脸上有没有痣,反正皮肤很白,长得非常帅。三十多岁吧,比我高。我同事说他的西装是定制的,一看就不便宜,不知道为什么总来我们店。”

    季和转变方案,说:“我们会去你店里拿监控的。你记不记得他到店的具体时间?其中一天就可以。”

    沈知阳说:“我的聊天记录没有了。有几次他出现的时候,我跟同事聊起过,说他又过来了。你们可以查查。”

    “好。”季和迅速跳转到下一个问题,“你第一次见到吕坚承的时候没有杀他,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才动手?”

    沈知阳的表情急剧变化,闭上眼睛,触电似地抽搐颤抖,语言组织再次变得颠三倒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甚至躲起来了。后来我越想越不甘心,怨恨自己为什么要害怕,于是一直跟着他。我发现他身边的亲戚都对他客客气气,没有人指责他曾经的过错。我不能接受。我趁他小孩不在家的时候,编了个谎话威胁他出来。我本来没想杀他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可是他认出我后不仅不反悔,甚至嘲讽我……”

    她的喘息声近乎尖叫。

    季和再次打断她,握住她的手,让她平静下来。

    沈知阳低着头,温热的眼泪从紧闭着的眼睛里缓缓溢出,打在季和的手背上。

    杀完人之后,她一度没有了知觉。

    世界是嘈杂又安静的,她跪在尸体边上,有刹那觉得自己也死了。

    当时的想法对她来说相当陌生,已经无法判断是什么力量在驱动着她,让她空虚地处理完尸体,再用吕坚承的手机,给他的妻子发短信,编造拙劣的谎言,拖延对方报案的时间。

    她回到家里,一面希望警方永远不要发现尸体,让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为自己的过错赎罪。

    一面等待着有人破门而入将她绳之以法,给她在公众面前亲自控诉这个禽兽罪行的机会。

    她痛哭流涕的时候,停在他们前面的现勘车动了。

    法医终于把尸体从结霜的冷冻柜里抠出来,挡在路口的电瓶车也被搬开,司机将车直接开进小区里面。

    出来的时候,司机探出车窗跟季和打招呼:“季队,我们先去殡仪馆了。”

    季和挥了下手,升上车窗。

    沈知阳捂着脸,胸口起伏着,额前的头发被汗渍打湿,目光落在前车远去的尾灯上,嘴里小声地道:“房子也是他的。我的房东说房子需要自用,希望我能在下个月搬出去。他以为我是因为这个不开心,说他在这附近有一套闲置的空房子,虽然很久没人打理有点脏,不过家具齐全,交通方便。可以暂时借给我。”

    赵戎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包纸巾,沈知阳已经不哭了。

    “再后面我就记不清楚了。我的理智开始认为我是方清昼,可是思维又特别混乱。我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却没办法控制。

    “我当时以为是三夭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我被人陷害,记忆在消失。我直觉手里的钥匙非常关键,担心自己会彻底忘掉这个线索,就到这个小区附近找了家最近的网吧,把钥匙交给网管,没想到对方刚好表现得认识我,我就请他帮忙提醒。然后我订了对面的酒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看看情况调整状态。如果失忆的情况真的恶化,我认为我肯定会需要电脑,到时候就会第一时间去网吧……”

    季和“嗯”了一声,没再追问。

    等拉着队伍回到分局,处理完一些紧急的文件,得到喘口气的功夫,天已经快亮了。

    季和孤魂野鬼一样地从走廊轻飘飘地晃过去,栽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赵戎以为她睡过去了,发挥自己做狗腿的主观能动性,翻出条毛毯想给她盖上。走近一看,发现季和的嘴唇在无声启合,猜测她大概是累过了头睡不着,在打报告的腹稿。

    身体在抗拒,灵魂在出走,但是精神在工作。

    赵戎同情地问:“喝热水吗师父?我去给你倒一杯。”

    季和的面部肌肉僵硬,像是在竭力控制着情绪,眼皮颤了颤,表情还是流露出些许的绝望。

    “那个男人在沈知阳身边打转了半年多的时间,沈知阳关于自己杀人的冲动是否来自主观其实无法确认。最关键的记忆空缺,完全不清楚自己的认知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

    “说实话,我不认为最后关于钥匙的那种缜密的处理手段,是沈知阳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下可以想出来的。大可能跟房子里的那张请柬一样,是对方特意送给警方的提示……呵呵,这是怕我们磨磨蹭蹭找到尸体的时候,婚礼已经结束了。你看,他还瞧不起我们。好,报告上就这么写。”

    季和说着忽然没了声儿,赵戎倒完水抬头,就见她一手搭着另外一手的腕部,在给自己把脉。表情严肃地给自己宣判道:“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脉搏了。”

    赵戎有点害怕了,嚎道:“别这样啊姐,我们物证扎实,检察院会理解的!”

    季和气若游丝地问:“这案子连嫌疑人的认知都乱七八糟的,换成是你,你理解吗?”

    赵戎说:“大不了我去装孙子可以吗,我擅长这个。乱七八糟又不是我们的错。”

    季和从沙发上仰起沉重的头,给他赏了个白眼,说:“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想当你祖宗?何况我也不是自愿的。”

    赵戎:“……”

    他做了个悲痛欲绝的哭脸表情。

    季和躺了会儿,大脑越来越清醒。窗外马路上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天光在边际处隐隐冒头。

    她干脆坐起来,摸出手机,手指飞速按动。

    屏幕的光线白惨惨的,照着她没有血色的脸,有一丝恐怖。

    赵戎紧张地问:“你在联系谁?我们漏了什么证据吗?”

    季和说:“我在给疯狂科学家发信息,问问她睡了没有。你怎么没把她拦下来?请她来警局聊聊啊。”

    ·

    方清昼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屏幕上跳出新信息的提示。不过她没看。

    从电梯出来,停在一扇门前,抬手按响门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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