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母耗子,也得给搜出原形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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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盏、四盏、五盏……而最远处,一杆高挑,竟足足挂了数十盏灯笼,像一串巨大而诡异的光葫芦,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便是“中都起”的考生。西门庆和葛大壮迅速找到“阳谷起”的灯笼下站定,一旁便是“须城起”灯笼,王玉奎便站在灯笼下等候搜检入院。
寒风掠过空旷的石坪,吹得灯笼摇晃,光影乱舞,更添几分肃杀与不安。
每一队灯笼下,都站着数名面色冷峻、按着腰刀的衙役,以及手持名册、目光锐利的教官。
不多时,一名身着青色官袍、面容刻板的教官走上“阳谷起”灯笼旁的木台。
“肃静!”他一声断喝,压下了队列中的嗡嗡声,随即展开手中名册,声音平板无波地开始唱名:
“阳谷县葛大壮,上前听点!”
葛大壮连忙应声,提着考篮登上贡院那高高的石阶。
两名膀大腰圆的皂隶立刻围了上去,动作粗鲁而熟练。
一人粗暴地夺过考篮,将里面物件一股脑倒在铺着白布的长案上:
毛笔被掰开笔头检查有无夹层;
砚台被翻来覆去敲打;
水囊被拧开盖子,倒出清水;
油纸包的点心被毫不留情地撕开,掰成碎块仔细揉捏;
就连那几张硬面饼也被从中掰断,查看内里。
另一名衙役则如同检查牲口般,喝令葛大壮解开束发,任头发披散下来,接着又粗鲁地扯开他们的外袍、中衣,直至露出赤裸的前胸后背。
冷风瞬间灌入,激得葛大壮浑身一颤。“蹦!使劲蹦!”衙役厉声呵斥。
葛大壮只得在冰冷的石阶上,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奋力蹦跳了十几下,动作狼狈不堪。
确认没有纸张或小抄从身上掉落,那衙役才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挥手放行。
经过这番折腾,葛大壮已是鬓发散乱,面色青白,哪还有半分平日秀才的儒雅,形同刚从牢里放出的囚徒。
不远处,“清河起”灯笼下,传来衙役一声大喝:“这是什么?”说着,撬开一个砚台的夹层,里面金光闪闪,居然是一摞子薄如蝉翼的金箔,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
一名考生当即半瘫在地,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枷起来,跪在旗杆下示众!”学政官一声令下,两个衙役上前,用大枷夹住一名考生,拖死狗一般拖走了。
“嘻,这可比流觞院的姑娘们脱衣裳检查有趣多了!”锁灵在西门庆的神识里看得兴致勃勃,咯咯直笑,“喂,废柴,你说戏文里那些女扮男装考状元的故事,什么女驸马啊,女状元啊,都是怎么糊弄过去的?就这阵仗,别说大姑娘,怕是只母耗子,也得给搜出原形来!嘻嘻!”
西门庆嘴角微抽,懒得理她这不合时宜的好奇心。
“阳谷县,西门庆!上前!”教官冰冷的声音点到了他。
西门庆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稳步上前。同样的流程再次上演。
一名衙役冷着脸验看他的身份文书,另一人则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搜身。发髻被解开,长发披散。
外袍、中衣被粗暴地一层层剥开,冷冽的空气瞬间包裹了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
衙役粗糙冰冷的手在他腋下、腰间、裤腿、鞋袜内反复摸索按压,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西门庆面无表情,强忍着不适,配合着蹦跳。
另一名衙役则蹲在地上,将他的长耳竹篮翻了个底朝天,同样仔细检查着每一样物品。
葛大壮已通过搜检,站在贡院大门内的阴影里,焦急地等着西门庆一同前往考区号舍。
突然,蹲在地上的衙役动作顿住了。
他的手在竹篮底部铺着的厚蓝布下反复摸索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紧接着,他猛地用力一扯,“嗤啦”一声,竟从那看似普通的蓝布夹层里,抽出一本厚如城砖、封面泛黄的书籍!
衙役“嚯”的站起身,脸上带着发现猎物的狂喜,将那本沉重的书高高举起,如同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对着灯火通明的贡院大门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
“学政大人!抓到一个胆大包天的!此人夹带——是《春秋左传》!整整一部《春秋左传》啊!”
他这一嗓子,如同在滚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哄——!”
整个贡院门前,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等待搜检的士子、维持秩序的衙役、高台上的教官,乃至门内已经通过检查的考生,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充满了震惊、鄙夷、和不可思议!
夹带舞弊在发解试中不算新鲜,但多是些蝇头小字的纸条或特制的微型书册。
像这样,直接把一部十八万字的煌煌巨著《春秋左传》夹带入场的……简直闻所未闻!
西门庆夹带整部《春秋左传》这本大部头,这已经不是舞弊,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对朝廷抡才大典的侮辱和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