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久别重逢少一人、水银炼功(4.4千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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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牯岭镇中有风月桥,此地乃是寻欢作乐的地界。

    其间妓馆、娼馆、鸭馆,乃至羊馆,陈杂混合,难以计数。

    虽然名为桥,但其实是二十四条街巷,街巷有水,又名“二十四桥风月”(注1),巷口狭窄虬曲,犹如鸭肠,一节一节的,当中的房屋重叠如林。

    人行其中,仿佛走在迷宫之中,除非是熟客或有龟公引导,否则定是眼花缭乱,不知所出。

    在这种地方,有名妓、有歪妓、有良家、有娼家,互相混杂。

    其中有名有姓的皆是匿不见人,得寻幽探密,才能抵达。无名色歪的则是人数众多,每日傍晚,膏沐薰烧,香气刺鼻,以至于沟渠中浊水横流,房屋间宛若炊烟升腾。

    娼妓鸭公们又会走出巷口,就像是鸦雀般盘踞在街头巷口、茶馆酒肆之前,谓之“站关”。

    那印小简自烧尾馆而来,脚步甚快。

    他看着茶馆酒肆、巷口岸上,有纱灯百盏,诸多娼妓掩映闪灭在其间,貌丑的披纱、脚大的着裙、有疤的傅粉。

    因为灯前月下,人无正色,再加上所谓的一白能遮百丑,此地的娼妓、鸭公们,可谓是个个容貌不俗,让印小简是食指大动。

    这厮不由的喃喃出声:“这等极乐繁华之地,不知那方束可曾享受过没?”

    一想到姓方的家伙,一看就是个不懂情趣的雏儿,印小简的脸上就不由的多了几分得意,自觉胜他几分。

    这厮混杂在人群间,仿佛游鱼一般,游走在二十四条巷子里面。

    不时的,四周嫖客们往来如梭,不断有人散落而去,就像是被那些黑魆魆的屋子给一口吞下了。

    屋子里则是打嗝一般,响起门窗声音,并有龟公小厮们呼应:“某姐有客了!”

    随即屋内应声如雷,烛火点燃,响起女子或男子的咿呀讨好媚笑声。

    只是印小简转悠来、转悠去,他迟迟都没有离开人群,投入那些黑屋子里面。就算是有婆子来强行的拉他,有娼妇娇滴滴的同他说话,他都没有停下脚步。

    原因无他,这厮的本钱不多,名妓够不上,但又挑挑拣拣,歪妓瞧不上,总想要靠自己的那点经验,谈出一个物美价廉的生意来。

    于是今日,印小简足足晃悠了一个多时辰,挑来选去,就是没有合心意的。

    但是这厮心间的邪火旺盛,他就是不肯就此的离去:

    “他娘的,来都来了,岂能满囊而归!”

    就在这时,他不知第几遍路过一条巷口,忽地就撞出一个人出来,惊喜的叫出声:

    “印小哥儿!”

    这声音尖细尖细的,还知道他的姓氏,顿时就让印小简一愣,他不记得自己在此地有相好的,更不曾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啊。

    那人叫出了他,又从黑屋子中走出,露出模样来,赫然是个青衣青帽的龟公,只不过这龟公也还描红点翠的,姿态妩媚。

    印小简仔细的辨认,方才认出来,迟疑道:“你是、田大哥?”

    来人正是当初和方束、印小简同船而来的汉子田填圈。

    田填圈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是俺呢,印小哥儿可是来耍子的么?熟人熟价,保管吃不了亏。”

    印小简讶然的打量着对方,面上颇为惊奇,着实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对方,而对方又沦落到了从事龟公这等下贱活计。

    不过他细细一想,回忆起了夜航船上的遭遇,发现龟公这活计,对于田填圈来说或许也正对口呢。

    印小简拿捏起了姿态,他迟疑道:“当真熟人熟价?”

    田填圈一听这话,便晓得有戏,搓着手,当即就挽着印小简的手腕,朝着黑黢黢的屋子里面走去。

    其口中还吆喝:“姐们儿有客咯!”

    等走入屋中,更加刺鼻的脂粉气味,钻入印小简的口鼻中,让他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

    这厮不由的骂咧道:“你这档口究竟是几等的,真有好货色么?”

    田填圈讪笑着:“有的,有的!”

    结果随即,一个又一个歪瓜裂枣,从印小简的面前晃过,彼辈或是蓬头垢面、或是蔫蔫的身上带病,或是声音哑哑,竟无一个好颜色。

    这让印小简不耐烦,屡屡作要走的动作。

    田填圈急的是百般劝慰、嘘寒问暖,甚至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乞求:

    “哥儿行行好,俺快一月没开张了,老鸨他们也不要俺来做生意,只能当龟公。你就当照顾照顾俺吧,再选选。”

    两人这般拉扯的动作,引起了屋中其他龟公、鸭公、娼妓们的笑话,或讥讽点评,或自相谑浪嘻笑。

    “这遭瘟的烂屁股,老鸨子若是让你开张,岂不是会吓坏了客人。”

    “烂人堆里遇上个穷酸货,谁不是可怜人呢。”

    印小简也是老嫖客了。

    他什么场景没见过,压根就不信田填圈的诉苦,反而不耐烦的道:“没生意你就去卖血啊,求我作甚。”

    田填圈大哭:“俺也想卖啊,但是血堂那边说,俺染了病,不收。”

    这话依旧没有让印小简有半点触动,他继续喝道:

    “卖不出去,你就去挖矿啊!指不定就挖到了宝药,一朝翻身。”

    这下子,田填圈不应声了,他只是抱着印小简的一条腿,继续哭哭啼啼,看起来是好个凄苦。

    两人闹哄间,整个屋子中都哄然,也引起了不少嫖客们的叱骂:

    “哭个甚!爷儿是来寻欢作乐的,又不是来听哭丧的。”

    “老娘最烦大老爷们哭了,把他俩叉出去。”

    馆子里的龟公、鸭公们涌上来,推搡间就要将印小简和田填圈扔出去。

    但就在这时,又有一条干瘦的人影晃荡而出,对方辨认着人群中的两人,顿时发出了惊奇的声音:

    “咦!印小兄弟?”

    慌乱中,印小简抬头一看,发现又是一个同船的熟人。

    这干瘦者,正是那吕老道。

    只不过对方现在不再是身着道袍,而是穿着一袭花袍子,老脸上还傅粉,耳朵上还带花,一副并非是嫖客,而是鸭公的打扮。

    印小简惊奇出声:“吕道长,你怎么也在这?”

    “都让让,这是俺老吕的兄弟,劳烦都担待点。”吕老道挤入人群中,一如船上时那般仗义。

    他还强行扒开田填圈,骂咧:

    “姓田的,别耽搁大家做生意了,快起来。”

    结果好一阵的喧哗后。

    馆子里的人压根就没有给吕老道面子,而是连带着他,也一并的扔出了馆子。

    这仨站在巷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吕老道面色尴尬,他遂一吆喝:“难得相逢,走,爷今日刚得了赏钱,请你们吃酒去。”

    印小简见有免费的茶水吃,也就按捺住了躁动,打算先瞅瞅,一并听听这俩的遭遇。

    结果吕老道并非是带着他俩去茶馆酒肆中吃酒,而是花钱找茶博士买了几根蜡烛,又称量了几包用荷叶包起来的下水,再腆着脸赊了三个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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