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局外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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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允晏一夜没睡,到了家里,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去,直到中午才醒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路正非果真又发了消息。

    “你出来好不好,我在不远处等你。”

    “不来。”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你看看我的坚持吧,求你了。”

    “滚。”

    “我店里生意都不管了,就跑来找你了,你见见我吧,求你了。”

    “你回去吧,别来纠缠我了,算我求你了。”

    “你出来,不出来我就一直等。”

    舒允晏没在回消息。

    过了半个小时,路正非又发了消息。

    “我在汉城等你,我先回去了。”

    舒允晏彻底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来家里。

    还好……

    幸好……

    葬礼结束了,人群如同退潮的海水,顷刻间便散得干干净净。

    前几日还拥挤着虚假哀戚和压抑算计的屋子,骤然被一种更深的,带着尘埃落定般死寂的冷清填满。

    屋外,秋日的阳光苍白无力地照着,却照不进屋内弥漫的阴郁。

    就在这片葬礼刚刚散场的死寂里,一个更令人窒息的场景上演了,仿佛刚才的死亡和哀悼,不过是生活这场漫长悲剧中一个短暂的间奏,而主旋律从未停止。

    舒光银佝偻着腰,正踩在一架嘎吱作响的旧木梯上,修补房顶一处顽固的漏水点。

    雨水渗透的痕迹在斑驳的天花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地图。

    他动作笨拙,拿着工具的手似乎有些使不上力,那块破瓦片被他摆弄了好几次,依然没能严丝合缝地嵌回去。

    陈香兰就站在梯子下方,双手叉腰,像一尊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舒光银笨拙的动作,脸上没有丝毫葬礼后的疲惫哀伤,只有积蓄已久的,随时要爆发的怨毒和刻薄。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钝刀刮过生锈的铁皮,瞬间撕裂了屋内的寂静。

    “废物!连个漏水都补不好!你还能干点啥?梯子都快被你晃塌了!”

    “手脚比猪还笨!看看你弄的,歪歪扭扭,能撑过一场雨吗?白费力气!”

    “要你有什么用?啊?家里家外,哪一样指望得上你?钱挣不来,力气活也干不利索,就是个吃白饭的累赘!”

    每一个字都淬着陈香兰积年的怨愤,对生活的失望以及对眼前这个懦弱男人的极度轻蔑。

    舒光银的身体在咒骂声中微微颤抖了一下,握着工具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但他没有回头,没有反驳,甚至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他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脖颈弯成一个承受重压的弧度,几乎要折进肩膀里。

    搞了好半天,才勉强完工,陈香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舒光银忙完后,对舒允晏说:“买票,我要走了。”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问陈香兰的意见。

    ……

    她曾经不懂,不懂母亲陈香兰为何总是像一个行走的火药桶,一点就炸,怨气冲天,仿佛全世界都欠了她。

    那些刻薄的言语,无休止的责骂,曾是她童年最深的噩梦。

    但现在,透过那扇虚掩的门缝,看着母亲扭曲的脸和父亲沉默的脊梁,她似乎窥见了一些真相的碎片。

    陈香兰的自私在嘴上。

    她的自私是外放的,喧嚣的,不加掩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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