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锈色坐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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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盘,他说等我能数清链条的刻度,就把银链的秘密告诉。”傅沉突然指向铁匣底层,那里刻着行极浅的字:“银链每节的刻度,是我教你认的第一个数字。你数到第七十二节时,我正在修灯塔的信号灯,没听见你的哭声。”
苏辞想起那天的记忆碎片——三岁的自己在码头哭着找爷爷,手里的罗盘摔断了柄,而爷爷始终没从灯塔里出来。后来才知道,他在修灯时突发心脏病,手里还攥着半截银链。
“铁哭的时候……”苏辞低头看着罗盘,指针不知何时开始逆向转动,“指的是链条被海水泡得生锈,锈迹就是铁的眼泪。”
傅沉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向窗外——潮水正顺着滩涂漫上来,银链在水里泛着银光,像条发光的路。“涨潮了。”他的声音有些沉,“铁匣里还有东西。”
苏辞倒过铁匣,掉出枚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灯塔的轮廓。她抬头看向顶层,那里的窗玻璃碎了大半,晨光正从缺口涌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块菱形的光斑。“上面还有东西。”
爬到顶层时,晨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灯塔的信号灯旁放着个旧收音机,旁边的磁带盒上写着“给小辞的睡前故事”。苏辞按下播放键,电流声过后,传来爷爷沙哑的声音:“今天讲银链的故事哦,它会带着铁匣跟着潮水走,等你找到的时候,就知道爷爷为什么总在灯塔里待着了……”
声音突然断了,接着是阵急促的喘息,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响。磁带卡壳了,“滋滋”的杂音里,苏辞仿佛看见爷爷扶着信号灯倒下的样子,手里的银链从掌心滑落,掉进楼梯的裂缝里。
“他不是故意不出来的。”傅沉轻声说,机械臂捡起地上的个小本子,“这是灯塔的维护记录,最后一页写着‘今天小辞生日,得早点回去’。”
苏辞把罗盘放在信号灯旁,指针终于安定下来,指着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海面。远处的滩涂上,银链随着潮水起伏,像在轻轻摇晃,链节碰撞的声音顺着海风飘上来,像谁在低声说着什么。
她突然明白,爷爷说的“铁哭”,不是悲伤,是牵挂——银链上的刻度,是他每天记录的潮位,铁匣里的航报,是他想教给她的航海知识,而那个断了柄的罗盘,早就被他修好,还在指针尾刻上了她的名字。
晨光漫过灯塔的窗,落在苏辞的无名指上,紫痕突然亮了起来,与罗盘上的指针同时颤动。傅沉看向海面,远处的货轮正在鸣笛,银链的末端在浪里一闪,突然松开铁环,带着铁匣往深海漂去。
“它要去哪?”苏辞追问。
傅沉望着铁匣消失的方向,那里的海水泛着淡淡的银光:“也许是去完成爷爷没说完的话。你看,”他指向天空,“今天的日出是粉色的,爷爷日记里写过,粉色日出时,所有沉在海底的秘密,都会开始往岸边走。”
苏辞握紧罗盘,指针在晨光里轻轻晃了晃,最终指向她来时的路。滩涂的泥地里,银链留下的轨迹正被潮水慢慢填满,只在最浅的地方,还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有人在那里站了很久,等着谁来牵起他的手。
远处的码头传来早班船的汽笛声,苏辞低头看了眼袖口的锈迹,突然笑了——那不是红沙,是铁的颜色,是爷爷藏了多年的牵挂,终于在晨光里,变成了能握在手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