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晨钟尼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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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漏尽更残,烛影摇红。

    白玉堂后室的窗棂已然湿透,雨线却像缝衣针,还在一针针的缝补着天地。

    周婉儿只披了一件素罗衫,赤足踏在青砖上,足心被潮气沁得发凉,却并不移步。

    ——案上摊着一个绢包,是陌生人扔到她门口的,包口用线缝的严实,只在绢包上写四个字:投河之人。

    见到这四字,婉儿一下便想到了永泰公主。

    她用银剪挑开线头,一缕秀发“簌”地从绢包中滑出,蜷曲如小蛇。

    再一抖,又从中滑落一朵铜莲,落在案上,“嗒”一声沉响。

    铜莲座底“镇岳钟”三字细若蚊足,却笔笔都写进了她的心房。

    ——断发、铜莲、镇岳钟,这算是永泰公主给她的第二封“信”,只她一人能看懂的信,在别人却像猜灯谜。

    灯花爆开,她指尖微颤:公主果然没走黄泉路,镇岳钟?不就是白云庵的所在么,难道她在那庵里……剃度?

    阿苦推门进来,带进雨汽与姜香。

    见婉儿赤足,她忙把棉屦搁到她脚边:“小姐,地上寒,身子要紧,你该注意些才是。”

    婉儿却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而急:“阿苦,我们天明去白云庵。”

    “去白云庵?”阿苦不禁一怔,目光掠过案上断发,“小姐好端端的将头发铰下作甚?莫非你要……”

    “剃发为尼”四个字在她喉咙里滚了一圈,没敢吐出声。

    眼见阿苦误会,周婉儿略一笑道:“去拜佛求签还不行呀?”

    “噢,”阿苦方才恍然,“那这头发……”

    “明天跟我去了你便知,”周婉儿手掩朱唇,打个哈欠,“早些歇息,明日天明就出发。”

    稍一愣,阿苦追问:“还叫武大哥一起去不?”

    “不用了,我们雇一顶小轿去。”婉儿哈欠不断,显然累了。

    ……

    七月二十,辰牌初刻,婉儿和阿苦雇了一乘青布小轿,轿帘垂得密实,仅留一条缝能够看到外面的世界。

    婉儿身着浅杏色比甲,下配墨绿百褶裙,发挽低髻,插一根银簪——刻意隐去了华彩,只保留女医官的温雅庄重。

    阿苦身着短衣,脚踩软靴,背负空药笼,笼里暗塞一柄短弩,用油纸裹了,作防身之用。

    小轿路过御沟,水面浮着昨夜残灯,像一尾尾白鱼。

    婉儿掀起布帘一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那枚铜莲,心里默背即将出口的托词:

    “白玉堂缺少九蒸九晒之黄精,闻白云庵后山多产此物,求师太允准我入园采药。”

    ——理由正当,且白云庵向来对白玉堂的人有好感,监院应该不会为难她。

    可她还是心跳如鼓,耳尖发烫,仿佛不是去打探消息,而是去赴一场旧友私会。

    白云庵外,松烟缭绕。

    庵门狭小,青砖黛瓦,却也别致。

    门头匾额上横书“敕造白云禅院”六字,笔力娟秀,据说是百年前一位皇后手笔。

    阶前古松垂泪,雨丝顺着针叶滴在石兽背上,石兽被洗得乌黑发亮。

    再访此地,婉儿感慨良多。

    不足一月,她来此地三次,第一次是来诱捕刘珩,第二次是深入地宫,次次都记忆犹新。

    监院名唤静岸,四十出头,眉目慈和却带倦意,一袭灰布海青(尼姑穿的衣服)洗得发白。

    婉儿上前施礼礼,声音放得极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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