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魂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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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石头。

    是一个个模糊的、白色的影子。

    是纸扎人！

    它们比小李庄的那些更加破败、更加古老，身上的彩纸早已褪色剥落，只剩下惨白的底胚，在暮色中如同一个个伫立的幽灵。它们姿态各异，有的像是靠在残墙上，有的像是跪倒在地，但无一例外，全都面朝着废墟的中央方向。

    这里……就是印记指引的终点？

    那股强烈的牵引感，确实就指向这片废墟的深处！那混合着腐朽、甜腻和死寂的气息，在这里浓郁到了极点！

    我心脏狂跳，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这片废墟给我的感觉，比小李庄，比乱葬岗，甚至比那间旧纸铺，都要更加危险！这里弥漫着一股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死气和不祥。

    但右臂的印记却传来一阵强烈的悸动，那股牵引力变得几乎无法抗拒，像是在催促我，吸引我进去。

    进去？进入这片明显是纸新娘老巢的鬼地方？

    我死死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左手掌心，用疼痛对抗着那股诡异的吸引力。我躲到一棵足够粗的大树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那片废墟。

    除了那些静止的古老纸扎人，似乎并没有其他活动的迹象。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题。

    难道纸新娘不在这里？或者，它在沉睡？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沙沙”声，突然从废墟的深处传了出来。

    不是风吹动纸片的声音。

    那声音……更像是某种柔软的东西，拖曳在积雪和碎石上移动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节奏。

    我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废墟最中央，似乎是一处相对完整的、类似祠堂或者庙宇轮廓的建筑阴影里。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模糊的、高大的、惨白色的轮廓，缓缓地从建筑阴影的黑暗中，“滑”了出来。

    它似乎穿着极其宽大、拖地的袍服，样式古老。脸上……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它停在了废墟中央的空地上，微微抬起了“头”，那空白的“面孔”，似乎正……正精准地“望”向了我藏身的方向！

    尽管隔着很远的距离，尽管暮色深沉，但我能感觉到，它“看”到我了！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废墟边缘，那些原本静止不动的、古老的纸扎人，随着中央那个白色身影的出现，齐刷刷地、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咔嚓”声，它们那用竹篾支撑的身体，极其僵硬地、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所有纸扎人，那一个个空洞的、描画出来的眼睛，全都转向了我！

    与此同时，我右臂的印记，猛地爆发出一阵灼热的刺痛！

    那个从阴影中滑出的白色身影，朝着我藏身的方向，缓缓地……抬起了一只苍白的手。

    一个冰冷、空洞，却带着无可抗拒召唤意味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与手臂印记的灼痛共鸣着：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