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病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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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效慢慢起作用后，脑袋里那些声音总算安静下去，该死的幻觉也从现实中退去，留下一个无比真实且清晰的世界。

    这种感觉很好，夏冬长舒了一口气，但瞥见墙角的空药瓶，心底刚升起的感激迅速被阴霾取代

    自言自语道:“药效越来越差了。”

    最开始，他只要按照每天两次，每次三片的用量按时吃药，就可以保持正常的生活。渐渐地，他发现在有雷雨的夜晚，他一样会发病，现在，即使按时用药，没有遇到雷雨天气，他也会时不时发病。

    频率和病情都在加重。

    尽管几次三番加大用药次数和用量，但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

    夏冬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等这个药的完全没有效果的时候，他该怎么办？小姨又该拿他怎么办？

    夏冬起床，收拾好床铺后就开始洗漱。

    简单地洗了把脸后，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病情的缘故，总是一副睡眠不足随时会猝死的颓废样。毫无精神，苍白无力，头发也乱糟糟的。

    不过嘴角周围不断冒出的胡茬，在倔强地告诉他，他是一个成年人了。

    夏冬突然意识到一点，他已经二十岁了，马上就要二十一了，他的人生的第二个十年也即将结束了。

    一个人的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他没工作，没朋友，人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出租房里，每天就是洗洗碗，扫扫地，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最大的成就就是把地板擦的锃亮，这样就能从地板的反光里看到，自己的脑门贴有三个猩红的大字——失败者。

    夏冬也不想这样，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不是不想去找一工作，然后像一个成年人一样承担起自己的生活。但是面试的时候，那些用人单位看他的样子，就像保险公司看到一个骗保的骗子一样，充满了警惕和防备。

    HR会使用自己习惯性的笑容，温柔的告诉他回去等消息就好。言外之意就是从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我们不收垃圾。

    他的病是一个诅咒，把他的人生搅的乱七八糟，然后剩下一堆鸡毛，等待着他去收拾，他自己收拾不过来，所以小姨也不得不参与其中。

    虽然今天是周六，但是由于小姨要带毕业班，所以上午需要去学校处理一些事情，早早便出门了。

    完成洗漱后，夏冬对房间进行了日常的打扫整理，然后躺在沙发上小憩，同时打开电视，而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源山市第三精神病院昨夜发生特大火灾，过火面积达半个院区，目前已确认多人遇难……】

    那火灾非常奇怪，在镜头里看不到火灾区域全部烧成了白地，正常火灾怎么都会留下点残垣断壁，无数白色的灰烬在火场中飘荡着，寂静无声，宛若在举办一堂盛大的葬礼。

    夏冬莫名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记忆里的某个丝线仿佛被挑动了一下。他正欲靠近想要看个仔细。

    “叮咚！”

    门铃响了。

    夏冬抬头看客厅上方的钟表，十一点了。小姨出门总是慌慌张张的，没带钥匙是经常的事。

    夏冬拖着拖鞋走到门边，一边喊着“来了，来了。”

    门开的瞬间，两道高大的阴影如同铁塔般堵在门口，完全遮蔽了楼道所有的光线。

    多年后，夏冬回忆起这一幕，总是在感叹命运的恶趣味，上帝为他关上了一扇门，然后锁死了一扇窗，又亲手在他面前挖了一个万丈深坑，然后地告诉他：“跳吧！我的孩子，这是你唯一得选择了。”

    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影，一个不是小姨。

    另一个，也不是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