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落日 第二十章 新的起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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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大业,不在荆州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天下苍生之望,在匡扶汉室之志,在薪火相传之不灭!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伏乞兄长务必信弟这最后之言:万勿以弟之生死为念,万勿举国之力强争荆州旧地!予裴谦此子以时日,假之以权柄,待之以诚心。

    他日能助兄长征伐四海、克定中原、光复汉室宗庙者,必此子也!

    此乃关羽,所能为兄长、为汉室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弟之残躯,已不足惜。唯愿兄长千万珍重,善自保摄,则弟虽身陷九泉,亦能瞑目矣!

    弟羽血书绝笔

    于败军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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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

    汉中王令曰:

    孤闻荆襄之变,肝胆摧裂,愤恸何极!然念及将士用命,忠义不屈,则哀思稍抑,愤慨愈深。赏功恤劳,乃国之常典,今岂可废乎?

    前军司马、摧锋校尉裴谦,忠勇兼资,临机善断。于大军倾危之际,尔能整饬部伍,据守房陵,潜通粮秣,生擒敌酋,更乃不畏艰险,出师汉北,设策接应,保全我军筋骨,延续荆楚元气。此皆尔之殊功,孤虽远在成都,亦如亲见。

    云长临终手书,于尔称许备至,言汝“沉稳练达,才略超侪,有托付之重”。吾弟性傲,罕赞于人,其言既出,必出至诚,孤心甚慰。

    兹以功绩,特晋尔为辅汉将军,假节,领摧锋中郎将,行房陵太守事,总摄郡中军政,为国之西藩。望尔体时艰之巨,念责任之重。抚循士卒,安辑流亡,缮治甲兵,广布威信,使房陵成为我大汉忠义之士归心之所,东向复雠之基。尔年虽少而任重,当以云长之失为鉴,持重慎行,刚柔并济,则汉室之兴,可计日而待。

    另,偏将军关平,随父征伐,备尝艰苦,忠孝可嘉。着其即日交割军事,率旧部扈从,驰还成都陛见,孤当别有委任,以示优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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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平历经此役,目睹父帅陨落、万军倾覆,昔日少年锐气尽被尸山血海洗去。他深感军国之事,绝非一人之勇,一令之差便是万千性命填于沟壑,责任重于山岳。此番心境剧变,使他决意应汉中王教令,卸甲前往成都。非是畏战,而是需远离这伤心地与前线杀伐,于中枢之地重新思索为将之道,方能不负父帅与将士亡魂之重托。

    周仓乃重义烈汉,于关羽马前执鞭坠镫多年,恩义深重。他见关平神情萧索、孤身西去,心下恻然,遂当众立誓,愿以残生追随守护少将军左右,既是报君侯知遇之恩,亦是全自家忠义之心。此去成都,他便为关平身边最坚实的盾牌与最忠实的家将。

    廖化却另有一番见识。他久历风波,洞察时势,深知荆州一系之未来,已系于房陵这片孤土与裴谦此人之身。观裴谦于败局中筹划接应、擒获陆逊、筑垒聚兵,行事沉稳老辣,更有一种迥异于时人的气象,未来绝非池中之物。故他婉拒同往成都之邀,自请留在裴谦麾下,出任主簿一职,愿以多年阅历辅佐这位新主,于这“望荆堡”中,共同等待并开创下一个未来。

    自此,荆州残部核心,一分为二:关平携周仓及部分旧部西归成都,融入汉中王中枢;而裴谦得廖化等留驻之将士,彻底整合力量,独当一面于东陲。格局为之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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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

    邺城,魏王宫阙深处,药石的气味也无法掩盖那日益浓郁的死亡气息。曾几何时,这位“挟天子以令诸侯”、鞭挞天下、廓清四海的男人,如今只能困于病榻之上。他的头风旧疾早已化为更深的痼疾,日夜侵蚀着他那具同样不再年轻的躯体。

    窗外应是春回大地,但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生命不可抗拒的流逝。他或许想起了赤壁的火光,想起了汉中的雨,想起了襄樊的危局,以及那位刚刚败亡、却让他一生引为知己和最大对手的红面将军。英雄的故事,终有写完的一页。

    十五日,魏王曹操薨。谥曰“武王”。

    他的死,如同帝国穹顶一根巨柱的轰然倒塌。整个北方的政治格局为之剧烈震颤,暗流汹涌。世子曹丕必须即刻压下悲痛,以最快的速度稳住局势,继承父亲的权柄和未竟的野心——那迈向帝王宝座的最后一步。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天下。传到成都,汉中王刘备为之默然,心情复杂;传到江东,孙权在庆幸北方暂缓压力的同时,更深感一代巨擘逝去的时代空窗;而当他穿过重重山峦,终于抵达汉水之畔的“望荆堡”时,裴谦正站在堡墙上南望。

    裴谦闻讯,良久无言。他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冰冷的墙垛。一个时代结束了。搅动风云的巨人已然谢幕,而他这样的新人,却被推到了舞台的前沿。北方的压力或许会因权力交接而暂缓片刻,但谁都知道,这喘息之机转瞬即逝。更大的风暴,正在新旧时代的交替处酝酿。

    曹操的死,并未给这片土地带来和平,反而揭开了下一个更加未知与动荡的章节的序幕。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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