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妈妈的空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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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买刀片的钱(一片刀片5分钱,能用三次)。压抑的呜咽声像被捂住嘴的小兽,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滚出来,比上次在巷口被野狗追着嚎啕大哭更让林凡心痛。
那次他还能抱起女儿赶走野狗,这次却只能抱着她,感受她的眼泪一点点浸热自己的皮肤,再慢慢变凉。
他想起上个月女儿发39度高烧,村里的赤脚医生捏着玻璃体温计摇头说“治不了,得去镇卫生院”。
那体温计还是带水银的,当时全镇只有三个赤脚医生有,医生反复叮嘱“别摔了,这玩意儿5块钱一支不好买,要去县城医药公司才能进到货”。
他抱着笑笑就往镇卫生院跑,脚上的解放鞋踩在冻土上咯吱响??这双鞋是1990年买的,鞋底已经磨平了,鞋帮裂了道口子,冷风灌进去,冻得他脚趾发麻,却不敢停一步。
从村里到镇上有5里地,全是土路,他跑了20分钟,到家时袜子都被血黏在脚上,是鞋里的小石子磨破了脚底。他没舍得扔这双鞋,只是用针线把鞋帮的口子缝了缝,继续穿。
夜里守着笑笑喂药时,15瓦的台灯昏黄的光落在女儿烧红的小脸上??
这台灯是他从废品站淘的,灯座缺了个角,他用塑料布缠了缠,15瓦的灯泡1毛钱一个,比25瓦的省电费(当时电费是5分钱一度)。
笑笑迷迷糊糊抓着他的手,还在问:“妈妈会不会像李老师那样,给我唱《小星星》?”
李老师是幼儿园唯一的公办老师,每月工资87块,比林凡的杂货铺日均营业额还高,她总给孩子们唱当时流行的儿歌,笑笑最羡慕李老师怀里的孩子。
那时他只能拍着她的背沉默,如今这份沉默又堵在了喉咙口,连带着胸口都发闷,像压了袋没开封的标准粉面粉??
那面粉是粮站按定量供应的,凭粮本购买,每斤1**8分,林凡的粮本每月能领20斤,他每次都省着吃,留着给笑笑做馒头,自己顿顿喝玉米糊糊。
杂货铺里的时代印记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打在铁皮屋檐上,店里昏黄的15瓦灯泡悬在房梁上,晃得货架上的货都蒙着层模糊的光。
1993年的乡镇杂货铺多是“前店后储”的格局,林凡的店也不例外,前面摆货架,后面的小隔间既是储物间,也是他和笑笑的卧室,中间用一块旧布帘隔开。
最下层的海河牌牛奶摆得整整齐齐,蓝白包装上印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3毛钱一袋,是笑笑每周最期待的早餐。
1993年的牛奶还不是家家都能喝上,全国城镇居民人均奶消费量只有6.4公斤,乡镇更低,镇上只有两家杂货铺有货,货源来自县城的乳制品厂,每天限量供应50袋。
林凡每次进货都要凌晨4点起床,骑着自行车去县城的乳制品厂门口排队,单程要走1个半小时,遇到雨天路滑,就要走两个多小时,生怕来晚了卖光。
笑笑总舍不得一口喝完,会把袋子捏在手里焐着,等牛奶温了再小口抿,最后还会把袋子反过来,舔掉粘在里面的奶渍??
她知道这袋牛奶要花掉爸爸卖3根冰棍的钱(当时奶油冰棍5毛钱一根,水果冰棍2毛钱一根)。
旁边的大大泡泡糖装在透明罐里,1毛钱一块,罐身上印着“超大大泡泡”的红字。这泡泡糖是1992年才从国外引进的,在乡镇还是新鲜玩意儿,孩子们都馋。
林凡总趁她放学偷偷塞两颗在她口袋里,看着她嚼出比脸还大的泡泡时,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有次泡泡破了,粘在她头发上,林凡用了半瓶植物油才洗掉,之后笑笑每次嚼都小心翼翼,怕又浪费油。
最上层摆着几盒雪花膏,白色的瓷瓶上印着朵白兰花,是去年过年他花2块8毛钱买的“美加净”,在当时算“贵价货”。
供销社里便宜的“友谊”牌雪花膏才1块5,可他记得苏晚晴以前就用“美加净”,说这牌子的雪花膏不油腻,冬天涂脸不皴。
女儿总说“闻着像妈妈的味道”,每次只用指尖蘸一点点,涂在小脸上轻轻揉开,还会把瓶子盖紧了放进自己的小抽屉,怕用快了就没了。
抽屉里还放着她攒的5个空牙膏皮,当时收废品的1个牙膏皮换1颗水果糖,她攒了三个月,说“等攒够10个,换糖给爸爸吃”。
王猛早已悄悄退到后面的储物间,手里还攥着颗没开封的橘子糖??
糖纸是橙红色的,印着“橘子味”三个字,是他昨天在村口小卖部给自家儿子买的,1毛钱能买3颗。
王猛和林凡以前是国营机械厂的工友,1992年厂子减员,林凡下了岗,王猛被调去看仓库,工资从每月95块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