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襄阳光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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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江的春水涨了又落,转眼已是初夏。樊城城头的杨柳绿得愈发浓郁,孟之继每日站在城楼上眺望对岸的襄阳,目光沉静如江水下的磐石。对峙的这数月里,双方虽偶有摩擦,却都默契地没有掀起大战——宋军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蒙古军则在困守中消耗着锐气。

    这日清晨,一名浑身是泥的斥候冲破蒙古军的封锁,跌跌撞撞冲进樊城帅帐,手中高举着一封密信:“将军!蒙古西征遇挫,急召襄阳驻军回援!”

    孟之继展开密信,只见上面字迹潦草,却清晰地写着:蒙古主力在西征途中遭顽强抵抗,后方不稳,忒木台已接令,将抽调半数兵力北返,仅留万余人守襄阳。信末还附了一句:陕甘晋边界有江湖义士袭扰蒙古援军,似有郭、黄二姓为首。

    “郭靖、黄蓉!”孟之继眼中闪过一丝亮色,猛地起身,“传我命令,速报义父,时机到了!”

    黄州帅府的孟珙接到消息时,正在推演战局。他将密信往案上一拍,朗声道:“天助我也!忒木台这老贼,果然要撤兵!”他立刻召集众将,“传令下去,全军开拔,与之继在樊城会师,强攻襄阳!”

    “将军,黄州送来的军报。”传令兵翻身下马时,靴子上的泥浆溅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深色的花。孟之继展开卷轴,墨迹尚未干透,义父那遒劲的字迹跃然纸上:“光信已复,樊城归我,汉江两岸,唯余襄阳。三日后午时,以狼烟为号,诸路齐发。”

    他将军报凑近鼻尖,似乎能嗅到父亲书房里常有的松烟墨香,混合着前线特有的硝烟味。身后传来甲叶碰撞的脆响,新忠顺军的都头们围拢过来,这些曾经在蒙古军中效力的士兵,此刻眼中燃烧着与他同样的火焰。“将军,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左手缺了两根手指的张威往前一步,他那杆铁枪的枪缨已被血渍染成深褐色,“当年在成都城外被他们当炮灰,如今该让鞑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孟之继望向西方,襄阳城的轮廓隐没在远处的水汽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十年前,他还是个跟着父亲巡视防务的少年,曾在襄阳城头看过汉江舟楫往来,那时的城楼飞檐上还挂着朱红色的灯笼,如今想来,竟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三日后,孟珙亲率五万京湖旧部抵达樊城。与孟之继的十万新忠顺军会合后,十余万大军沿汉江两岸铺开,旌旗蔽日,甲胄如鳞,连江水都似被这股气势震得放缓了流速。

    午时,襄阳城东的鹿门山突然腾起一股浓黑的狼烟。那烟柱直上云霄,在秋高气爽的天空中久久不散,仿佛一柄刺破苍穹的墨色长矛。

    “狼烟起了!”樊城城头的孟珙将手搭在眉骨上,目光掠过汉江水面。对岸的襄阳城廓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蒙古人加固过的城墙像一条巨大的土黄色长蛇,将这座孤城死死锁在中央。他身旁的亲兵递上一碗热茶,水汽氤氲中,这位年近五旬的统帅鬓角的白发格外醒目。

    “传令下去,按原定部署进军。”孟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传令兵领命而去,腰间的铜铃发出急促的脆响,很快,这铃声便被四面八方响起的号角声吞没。

    汉江之上,数百艘战船同时解缆,船头的“孟”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水手们奋力划桨,木桨插入水中的声音整齐划一,像是大地的脉搏在跳动。靠近北岸时,蒙古人的箭雨如飞蝗般射来,船板上顿时响起密集的噼啪声,几名中箭的士兵闷哼着坠入水中,溅起的浪花瞬间被染成红色。

    “放箭!”孟之经高声喝道,船舷后埋伏的弓箭手同时起身,箭矢组成的弹幕掠过水面,对岸顿时传来一阵惨叫。投石机抛出的石弹在空中划过弧线,砸在蒙古人的防御工事上,泥土与碎木片腾空而起,露出后面惊慌失措的身影。

    与此同时,襄阳城南的虎头山方向,孟之继正率领新忠顺军攀爬陡峭的山坡。这些士兵熟悉蒙古军的布防,他们像壁虎般贴着岩壁移动,手中的短刀不断劈开丛生的荆棘。张威走在最前面,他用牙齿咬着铁枪,腾出双手抓住岩缝中的老藤,左臂的伤口被汗水浸透,疼得他额头青筋暴起,却一声不吭。

    “还有三里就到山腰的望楼了。”孟之继低声道,他能看到前方山坳里飘动的蒙古军旗。新忠顺军的士兵们纷纷取出羊皮囊,往嘴里倒了口烈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突然,头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孟之继猛地将身旁的士兵推开,一块磨盘大的石头擦着他的肩头砸下,在脚下的陡坡上撞得粉碎。

    “被发现了!”陈涛怒吼一声,率先从岩壁后跃出,铁枪如蛟龙出海,将冲在最前面的蒙古兵挑落马下。身后的士兵们紧随其后,短刀与弯刀碰撞的脆响、临死前的嘶吼、弓弦的震颤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中回荡。孟之继拔出环首刀,刀刃切开空气的锐啸中,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在黄州城头教他劈砍的身影。

    襄阳城西的万山一带,宋军主力正与蒙古军展开惨烈的拉锯战。蒙古人的重骑兵如黑云压境,铁蹄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冲锋时的呐喊声震得人耳膜发疼。宋军的步兵方阵却像一块坚硬的磐石,长枪如林,盾牌似墙,将一次次冲锋挡在阵前。

    “稳住阵脚!”木昂挥舞着长刀,他的铠甲上已满是血污,却依旧站得笔直。当蒙古骑兵靠近时,前排的士兵突然蹲下,用盾牌组成一道钢铁屏障,后排的弩手同时发射,弩箭穿透铠甲的声音令人牙酸。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轰然倒地,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顿时陷入混乱。

    就在此时,蒙古人的投石机突然转向,数枚燃烧的火弹呼啸着落入宋军阵中。干燥的节气里,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士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孟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他对身旁的传令兵道:“让左翼的重甲步兵压上去,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他们的投石机!”

    重甲步兵们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推进,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蒙古人的箭射在他们身上,只能发出沉闷的响声,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当靠近投石机阵地时,这些沉默的巨人突然加速,手中的长柄斧如劈柴般砍向机括,木头断裂的声音混杂着蒙古兵的哀嚎,很快,那几架令人胆寒的投石机便成了一堆废柴。

    战斗持续到黄昏,夕阳将襄阳城的断壁残垣染成一片血色。孟之继终于率领新忠顺军攻占了虎头山望楼,当宋军的旗帜在楼顶升起时,山脚下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他靠在残破的箭垛上,看着山下如同火海的战场,左臂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却感觉不到疼了。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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