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节 麒麟山 盗紫金铃斗金毛犼(2/2)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闻,竟是被妖法炼化的迷魂草,难怪娘娘眼神发直,整个人都蔫蔫的,跟被抽了骨头似的。香炉旁边还放着一盏琉璃灯,灯油里掺了妖血,烧得灯芯“噼啪”作响,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娘娘的脸也阴晴不定,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缠住了心神。榻上的锦缎被褥上,绣着金线凤凰,凤凰的眼睛却是用黑曜石镶的,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悟空往前蹭一步,故意粗着嗓子喊:“娘娘安!小的有来有去,刚从朱紫国送战书回来,有急事禀报!”声音沙哑得跟破锣似的,还故意捏着嗓子学小妖的腔调。娘娘这才回神,“啪嗒”一滴泪砸在手背上,手抖得像风中落叶,抬手赶人:“都退下!本宫单独问话。”声音带着颤音,指尖都泛白了。侍女们翻着白眼退了出去,临走还恶狠狠瞪悟空,仿佛在说“新来的别乱说话”,尾巴甩得门帘都晃三晃,门帘上的银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听得人脑仁疼。有个鹿精侍女临走时还偷偷啐了一口,唾沫落在地砖上“滋滋”冒烟,腐蚀出一个小坑,可见毒性之强。
悟空反手“咔嗒”把门锁死,门锁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脆,震得墙上的蛛网都抖了三抖。他一抹脸金光一闪现出原形,抱拳笑道:“娘娘别怕!俺是孙悟空,唐僧的大徒弟!受你老公朱紫国王托付,专程来救你回家!”声音里带着股子利落劲儿,金箍棒在掌心转了个花,虎皮裙上的毛都支棱着,活像只炸毛的猴子,尾巴还不安分地扫来扫去,扫得桌上的茶盏都微微晃动。悟空的尾巴扫过茶盏时,茶盏里的茶水泛起涟漪,涟漪中竟隐约浮现出朱紫国的景象,城楼巍峨,百姓安居,与此刻阴森的后宫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无声的控诉。
娘娘先是一哆嗦,瞅着悟空的虎皮裙和金箍棒,满脸怀疑,眼神里写着“这猴儿真能靠谱?”。悟空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串黄金宝串——十八颗夜明珠跟鸽子蛋似的,烛光一照流光溢彩,金灿灿的晃人眼,正是当年国王结婚时亲手给娘娘戴的。他双手捧过去,手指头都绷得直直的:“您看看这玩意儿,是不是陛下给的?”娘娘眼睛一亮,接过宝串手直抖,摸着珠子上那道熟悉的刻痕(国王当年偷偷刻的“圣”字),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哭得跟泪人似的:“是……是陛下的!圣僧真是救星啊!”膝盖一软就要磕头,悟空手快扶住,脑门还是磕出红印子,印子红得跟朱砂似的,在白皙的额头上格外刺眼。娘娘的眼泪滴在宝串上,夜明珠竟泛出柔和的微光,仿佛被真情唤醒,映得她脸上的泪痕晶莹剔透,宛如珍珠滚落。
悟空急问:“那赛太岁的三个金铃藏哪儿了?”娘娘边擦泪边说:“那妖怪把金铃当命根子,睡觉都攥手里!上次有小妖碰了铃绳,当场烧成灰了,那灰还飘了三天,落在水里都能把鱼烫熟……”话没说完,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震得地砖都颤,仿佛有头大象在狂奔。脚步声里还夹杂着铠甲的碰撞声,叮叮当当的,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逼近。两人一对眼,悟空立马变回“有来有去”,拉开门喊:“娘娘传话,请大王速来!有要事商量!”变脸比翻书还快,声音又粗又哑,活脱脱换了个人,连虎皮裙上的毛色都变淡了几分。变身后的悟空,连掌心的纹路都和小妖一模一样,皮肤上还泛出青灰色的光泽,仿佛真的被妖气浸染过。
不多会儿,赛太岁“哗哗”撞着玄铁铠甲进来了,腰间金铃晃得叮当响——好家伙,纯金铃身镶红宝石,红得跟血似的,垂着五彩流苏,流苏上还缀着铃铛,一看就不是凡物。他一进门,屋里的灯都暗了三分,妖气冲得人直想打喷嚏,连墙角的苔藓都“滋滋”冒起白烟。苔藓被妖气侵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作一滩黑水,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娘娘强笑着迎上去:“大王辛苦,快坐。”赛太岁跟见了鬼似的往后蹦,铠甲撞得“咣当”响:“娘娘别碰!您那五彩仙衣带毒刺,本王可扛不住!”话音未落,自己先打了个寒颤,活像只被雨淋的落汤鸡,身上的鳞片都竖起来了,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扫得花瓶差点砸在地上。赛太岁的尾巴扫过花瓶时,瓶口竟结出一层薄冰,冰面上映出他惊慌的神情,仿佛连他自己都对自己此刻的狼狈感到不可思议。
娘娘捂嘴偷笑,偷瞄悟空一眼,眼角弯弯的,心里早乐开了花。她指着桌上酒菜:“大王多心了!今天臣妾备了交杯酒,想和大王庆贺明天踏平朱紫国呢!”说完使眼色,眼波流转得像水里的鱼,指尖在酒杯边沿轻轻一转,酒面上浮起几片花瓣,花瓣上还闪着微光,竟是紫阳真人留下的解毒符。花瓣落入酒中,酒液立刻泛起淡淡的紫光,香气也变得清冽起来,仿佛连周围的妖气都被驱散了几分。悟空变的侍女端着酒壶上前,壶嘴儿还冒着热气,热气里混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正是解了迷魂草的药味。侍女的手微微颤抖,壶中的酒液也随之晃动,荡起层层涟漪,涟漪中竟浮现出朱紫国百姓期盼的神情,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悟空弯腰倒酒时,偷偷揪三根毫毛往袖子里一吹——瞬间变出密密麻麻的虱子跳蚤,黑压压一片,全爬赛太岁铠甲缝里。虱子跳蚤还带着荧光,在昏暗的屋里活像一群萤火虫,看得人头皮发麻。虱子咬人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仿佛啃咬金属的声响,赛太岁的铠甲上竟被咬出细小的凹痕,可见这些虱子非同寻常。赛太岁刚抿口酒,突然脖子痒得要命,仿佛有千百只蚂蚁在啃肉,接着胸口后背跟有针扎似的,挠得铠甲“哗啦”响,火星子都冒出来了,疼得直蹦高:“哎哟喂!哪来的虱子!痒死老子了!”蹦得跟装了弹簧似的,头都快顶到房梁了,头上的金冠都歪了,露出一对尖耳朵,耳朵上还沾着几根杂草,不知道是打哪儿蹭来的。蹦跳间,他腰间的金铃也叮当作响,铃声里竟夹杂着龙吟之声,仿佛有灵性之物在挣扎。
娘娘装关心:“大王别急,许是累着了。快脱衣服,臣妾帮您捉虱子!”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手指头还捏着帕子,作势要上前,帕子角绣着的金线凤凰仿佛要活过来似的。帕子上的凤凰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红光,红光中隐约浮现出紫阳真人的身影,仿佛暗中相助。赛太岁痒得抓耳挠腮,跟只猴儿似的,忙不迭扒掉铠甲里衣——好家伙,黑黢黢背上全是虱子,咬得血珠直冒,血点子跟红梅花似的,密密麻麻的,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光着膀子转圈,连裤衩都脱了,腰间的金铃终于露出来了!金铃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铃铛上还刻着符咒,符咒闪着幽蓝的光,看着就邪性,仿佛藏着什么上古的秘密。金铃的符咒蓝光中,隐约浮现出三头火焰麒麟的虚影,麒麟怒吼着,仿佛随时会挣脱而出。
悟空变的侍女尖叫:“哎呀大王!金铃上也爬虱子了!快摘下来让奴婢清理!”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还故意抖了抖手里的银簪,簪尖闪过一道寒光。银簪的寒光竟映出金铃上的符咒纹路,仿佛能破解其中奥秘。赛太岁痒得昏头,想都不想“唰”地摘下金铃递过去,金铃离手时还闪出一道金光,金光里隐隐有龙吟之声。他递铃时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快弄干净!不然烧死你!”话音未落,自己又打了个喷嚏,鼻涕都喷出来了,狼狈得跟个泥猴似的。鼻涕喷在铠甲上,铠甲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可见他体内妖毒之深。
悟空接过金铃,手指一摸冰凉凉的,心里乐开花——这就是能喷火冒烟的宝贝!表面装模作样捉虱子,暗地里又拔根毫毛变出三个假铃(模样一样但没仙气),再念咒收走虱子。假铃在手里转了个圈,毫毛一抖,虱子全没了,跟变戏法似的。等赛太岁穿好衣服,悟空递回假铃,笑嘻嘻说:“搞定!虱子全没了!”笑得跟偷了油的耗子似的,尾巴还翘得老高,在身后晃啊晃的。假铃上的符咒蓝光虽然与真铃相似,但细看之下,蓝光中浮现的却是三只摇头摆尾的癞皮狗,与真铃的火焰麒麟相去甚远。
赛太岁接过假铃往腰上一挂,傻乎乎没发现被掉包,摸着光滑的皮肤咧嘴笑:“还是娘娘贴心!明天本王烧了朱紫国,抓那国王给你当马骑!”笑声震得屋梁上的灰都往下掉,灰里还混着几只被震晕的蜘蛛。蜘蛛落地时,腹部竟浮现出细小的符咒,原来是悟空暗中布置的监视符。娘娘敷衍笑着,偷瞄悟空——两人对视挤眼,心里暗爽:第一步,搞定!窗外月光悄悄拨开妖气,漏下一片清辉,仿佛胜利在望,月光里还隐约有仙鹤飞过,鹤鸣声清脆悦耳,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胜利。仙鹤飞过时,口中衔着一缕紫气,紫气缭绕间,隐约可见紫阳真人手持拂尘的身影,拂尘轻挥,驱散了最后一丝妖云。
獬豸洞里的石桌上,烛台上的火苗舔着兽脸纹的灯罩,那火光一跳一跳的,把金铃的三道弧光映得跟活物似的——中间那个赤金铃泛着熔铁般的红光,仿佛里头藏着滚烫的岩浆;两边银铃则冒着一股子冷白霜,寒气丝丝缕缕往外钻,铃舌一晃悠,硫磺味混在暖暖的香味里飘来飘去,熏得人鼻尖发痒。妖怪解铃的时候,黑袍子扫过铜盆里的水,涟漪一圈圈荡开,把墙上挂的虎皮影子都搅碎了,那虎皮上的斑纹忽明忽暗,活像一只困在光影里的兽在挣扎。金圣娘娘捏着锦帕,手指头摸着铃身上冰凉的纹路,指尖微微发抖,听见妖怪粗声粗气地笑:“这头一个铃铛晃一晃,三百丈火龙能把你洞府烧成灰,连根毛都不剩;第二个往天上一抛,八百丈毒瘴气能熏得山神都闭眼,土地公都得躲进地缝;第三个摇一摇,连东海老龙王都得蜷在龙宫里打喷嚏,鼻涕泡能淹了半边礁石!”他说话的时候,鬃毛上的草屑簌簌掉在娘娘的云肩上,娘娘就跟被烫着似的缩了缩肩膀,柳眉倒竖,低头时鬓边的珠钗碰着金铃,叮叮当当响,那声响清脆得像是山涧清泉,听着倒比妖怪的牛皮还像真的,直往人耳朵里钻。
“既然这么宝贝的东西,”娘娘的声音甜得跟蜜糖似的,但话里藏着针呢,“放在我这儿锁进樟木箱,总比挂在腰上招摇稳当吧?万一哪天不小心碰着了,这满山的生灵可都得遭殃。”她边说边用帕子轻拂云肩,仿佛要掸去那草屑,实则是在暗示妖怪金铃的危险。樟木那股子清苦味混着她袖子里的梅花香飘过来,妖怪盯着她画得细长细长的眉毛,突然觉得金铃的冷光还没她眼角那抹红妆暖和,喉头动了动,咽了口唾沫。他犹豫片刻,把三个铃铛都递了过去,掌心还带着铃铛的寒气。娘娘“咔嗒”一声锁上箱子,那锁舌咬住的脆响,就像小石子儿蹦进宁静的湖面,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清脆得让妖怪心头一凛,比刚才铃舌晃动的声儿还让他踏实,仿佛锁住的是自己的命根子。
悟空的隐身法裹着洞外的寒气,脚尖踩在洞顶青石板上,薄冰被踩得“吱呀”裂了纹,细碎的冰碴子簌簌往下落。他摸了摸怀里三个沉甸甸的假铃铛,指尖还留着偷换时沾的樟木味,那味道清苦,却让他心里踏实。抬头一看,天边那残月像被狗啃过一口,冷光照在洞口石獬豸的铜铃眼上,铜铃眼泛着幽幽青光,倒比真金铃更像能喷火的兽瞳。悟空嘴角一勾,扯开嗓子喊:“赛太岁——!”他的吼声裹着北风砸下去,震得洞前的松树枝子抖落一地雪沫子,簌簌作响,像是下了一场急雪,“快把金圣娘娘交出来!”回声在山谷里荡开,惊起几只寒鸦,“嘎嘎”叫着扑棱棱飞走了。
妖怪拎着斧头冲出洞的时候,黑袍子扫过门上的铜环,“当啷”一声响,震得铜环上的锈屑簌簌往下掉,把悟空的回音都撞碎了。他鬃毛上的霜还没化,凝成冰晶,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斧头刃却闪着朝阳的金光,劈过来带起的风卷着松针刮得悟空脸生疼,针尖似的扎人。两人兵器叮当响了五十回合,震得石獬豸的耳朵嗡嗡叫,洞顶的冰柱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冰渣。悟空的金箍棒扫过妖怪的斧柄,火星子溅在妖怪鬃毛上,烧焦了一股糊味,那糊味混着硫磺气,呛得小妖们连连咳嗽。妖怪喘气越来越粗,跟破风箱似的,呼哧呼哧直喘,突然虚晃一斧跳开,斧头拄在地上撑着身子,吼着:“等等!俺要回洞吃早饭——!”他咽口水的样子像吞了个热馒头,喉结上下滚动,悟空却笑得金箍棒都抖了,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夯货肯定想回去摸金铃!他故意收棒子,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妖怪踉踉跄跄往回跑,背影活像只瘸腿野猪,对着他后脑勺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朝阳正照在悟空的金箍上,金光晃得洞里小妖都眯了眼,有那胆小的,早缩进石缝里去了。
妖怪撞开洞门的时候,樟木箱上的铜锁还冷冰冰闪着光,锁环上刻着繁复的咒纹,泛着青黑。他一把推开金圣娘娘,吼声震得锁环上的铜锈簌簌掉:“快把金铃拿出来!”娘娘的手指头跟粘在锁孔上似的,心里像揣了只乱蹦的兔子:悟空那猴头,不会真被这夯货砍着了吧?她开锁时,指尖蹭过锁孔里的铜绿,冰凉的感觉顺着手指爬到心口,指尖微微发颤。突然听见洞外传来悟空的笑声——那笑声亮得跟铜铃似的,可比真金铃还让她安心,仿佛春雷炸响,驱散了满心的阴霾。她把三个假铃递过去时,故意让铃铛碰着妖怪的手背,听见他“嘶”地吸冷气,这才发现这假铃比真铃还冷三分,像是攥着三块寒冰。
妖怪攥着假铃冲出洞时,朝阳已经把洞口的霜雪晒化了,水汽蒸腾起来,像给悟空罩了层薄纱。他把铃铛举到耳边晃了晃,只听见铃舌撞铁皮的闷响——没硫磺味,没冷白霜,连梅香樟木味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金属声。妖怪的神情瞬间僵住,眼神中透露出惊愕与恐慌。他不由得举起铃铛仔细端详,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悟空看着妖怪手里三个哑巴铃铛,笑得金箍棒在地上戳出个小坑,坑里的雪水溅在妖怪靴底,泥水混着雪沫子,脏了他的黑靴。妖怪这才恍然大悟:刚才樟木箱锁舌那声脆响,原来是锁住了自己的命门!他愣在原地,斧头“当啷”掉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土,鬃毛上的冰晶簌簌往下落,像是下了一场冰雨。悟空踱步上前,围着妖怪转了一圈,啧啧道:“好个赛太岁,原来是个睁眼瞎!这假铃铛可比真铃还冷,冻得你心肝都颤了吧?”妖怪涨红了脸,怒吼着要扑过来,却被悟空轻轻一棒扫中膝盖,扑通跪倒在地,活像只斗败的狗熊。金圣娘娘在洞内轻笑一声,拂袖掩口,珠钗轻颤,叮当作响,比那真金铃更悦耳。
妖怪攥着金铃从洞里窜出来时,太阳刚冒头,红彤彤的像个刚出锅的烧饼,把洞口的霜雪晒得半化不化的,水汽蒙蒙的像层薄雾,把孙悟空裹在里头,连他金箍棒上的金芒都染成了朦胧的淡金色。孙悟空见妖怪出来,心中暗喜,密切关注着妖怪的一举一动。他心里盘算着:“只要妖怪发现金铃是假的,定会恼羞成怒,我正好趁机行事。”他抓起铃铛晃了晃,听听声儿,结果发现这铃铛除了冷冰冰的金属声,啥味儿没有,连梅香和樟木味都没了,倒像是被冻了八百年的铁疙瘩。妖怪的毛“唰”地一下全炸开了,跟钢针似的根根竖立,铜铃眼瞪得比灯笼还大,血丝从眼白里爆出来,活像两盏要喷火的红灯笼。手里那假铃铛突然沉得跟块烧红的烙铁似的,烫得他“哎哟”一声甩手丢了出去,手腕上还燎起一串水泡。铃铛“当啷”砸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子混着泥点子,把他锃亮黑靴子都弄脏了,靴面上沾的泥巴像块块癞疮,丑得他直跺脚。
“孙悟空!你耍赖!”妖怪气得嗷嗷叫,吼声震得洞顶冰棱子“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亮晶晶的冰渣子。他一斧头劈在旁边石笋上,“咔嚓”一声劈得碎石乱飞,石头子儿打在悟空金箍棒上,火星子噼里啪啦乱蹦,像放了一串小鞭炮。悟空得意地拍拍腰间三个真铃铛,还留着樟木箱子的清香味儿,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赛太岁,睁开你的狗眼瞅瞅!这才是真宝贝!”话音没落,他三铃齐摇,赤金铃里“轰”地喷出三百丈火龙,火舌头舔着冰壁“滋滋”作响,融化的冰水混着岩浆似的红焰往下淌;银铃卷起八百丈毒瘴气,绿油油的毒雾像活蛇一样缠住洞口的松树,树叶子瞬间枯黄卷曲;第三个铃铛抖出漫天黄沙,沙粒打在妖怪毛上“沙沙”响,跟千军万马过戈壁似的,打得他嗷嗷乱窜,活像只被群蜂围攻的秃毛狗。
妖怪吓得差点尿裤子,转身想往洞里钻,结果尾巴被火龙燎着了,毛“噌”地烧起来,焦糊味混着硫磺味直冲鼻子。他抱着尾巴满地打滚,泥浆糊了一脸,活像条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疯狗,泥浆顺着毛尖往下滴答,还冒着热烟。正这时候,云彩里飘来观音菩萨的杨柳枝香味,清冽得像是山涧泉水,金光一闪,菩萨净瓶里的甘露“唰”地洒下来,火“滋啦”灭了,瘴气变成白雾散了,黄沙落地上堆成个小土堆,土堆上还沾着几根烧焦的毛。妖怪现出原形,原来是只金毛犼,蜷在地上直打哆嗦,脖子上还套着菩萨的项圈,项圈上的金刚铃铛“叮当”作响,震得他耳朵直晃。
“悟空,别伤它。”菩萨声音温柔得像春风,拂过洞口的枯草,草叶竟微微泛青。她轻抬玉手,袖口绣的莲花纹随风飘动,手指一点,妖怪脖子上的假铃铛“噗”地化成青烟,青烟里还隐隐透着股硫磺味。悟空把真铃铛递过去,铃铛寒气蹭得菩萨指尖凉丝丝的,她微微蹙眉,却笑意不减。菩萨用柳枝轻轻扫了扫金毛犼后背,柳枝扫过处,焦毛竟重新长出金灿灿的绒毛。那犼立刻乖得像只猫,趴在地上舔爪子,尾巴还讨好地摇啊摇。菩萨骑上它,祥云裹着金光往南海飞走了,只留下洞里一股梅花香和樟木味儿,混着菩萨残留的檀香,久久不散。
悟空冲进妖洞时,小妖们正围在石桌啃冷馒头,馒头硬得跟石头似的,啃得他们腮帮子鼓鼓的。见他进来,筷子“啪嗒”掉了一地,有的小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爹喊娘地乱爬。悟空金箍棒一扫,棒风扫过洞顶的兽皮灯笼,火苗子晃得人影乱窜。小妖们“嗖”地化作青烟跑了,青烟里还飘着股烤红薯的香味,原来他们偷藏的吃食被金箍棒的热气烤熟了。石桌上烛台晃了晃,火苗子舔着兽头灯罩,把金圣娘娘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洞壁上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娘娘捏着丝帕站在樟木箱子旁,云肩上的珠钗“叮叮”响,声音又急又颤。见悟空进来,眉头松开了,鬓边梅花簪子颤巍巍的,比洞外太阳还亮堂。她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暖流涌过,多日的忧惧和无奈瞬间消散,脸上绽放出久违的微笑,仿佛重见天日般释然。她裙摆下的绣鞋沾着几点泥,是刚才小妖慌乱时踩上的,鞋面绣的凤凰像是被惊飞了,羽毛都皱在一起。“圣僧,多谢救命之恩。”娘娘声音甜得像蜜,但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哆嗦,指尖掐着丝帕,帕子角都快被她揉碎了。悟空挠挠头,从洞外折了根带雪的梅枝递给她,梅枝上的雪粒子“簌簌”落在她绣鞋上,化开的水渍洇湿了鞋面,她却像没察觉似的。他扯来软草扎成条草龙,草叶上的冰碴子“簌簌”落在娘娘绣鞋上,冰碴子凉得她脚趾一蜷,却强忍着没出声。娘娘闭眼坐上草龙,感觉身子一轻,耳边风声“呼呼”刮过,鬓角珠钗碰着草叶“沙沙”响,跟洞外落雪似的,她偷偷睁开眼,看见悟空站在云端,金箍棒斜插在腰后,活像个巡游的天将。
半顿饭工夫,草龙落在皇宫金殿前,琉璃瓦反光刺得娘娘眯了眼,金芒晃得她眼眶发酸。她刚跳下龙,国王就跌跌撞撞扑过来,龙袍下摆扫过台阶青苔,“扑通”一声想抱她,结果被娘娘身上彩仙衣烫得“哎哟”缩手,疼得直甩袖子,袖口绣的龙纹都歪了。天上突然传来仙鹤“唳唳”的叫声,鹤鸣清越,像是穿透了九霄云外。紫阳真人骑着鹤飘下来,鹤毛上的金粉“簌簌”落在娘娘肩头,金粉细得跟尘埃似的,却亮得晃眼。“金圣娘娘,可安好?”真人笑着挥拂尘,拂尘扫过处,娘娘身上的彩仙衣“啪嗒”变回旧棕衣掉地上,露出绣梅花的宫装。宫装上绣的梅花被洞里的阴气压得黯淡,此刻见了阳光,竟慢慢泛起红晕。原来当年娘娘被掳时,真人怕她受辱,用旧衣变仙衣,妖怪一碰就扎手,这法术如今时辰到了,自然消散。真人说完驾鹤走了,鹤影掠过金殿龙椅,留下一串清脆鹤鸣,鹤鸣声里,龙椅上的金漆竟也亮了几分。
唐僧他们换通关文牒时,国王拉着悟空手不撒开,龙案上的御酒洒了一地,酒香混着梅花香飘满大殿,酒液在金砖地上汇成一条条小溪。文武百官跪在台阶下,扯着嗓子喊“圣僧万岁”,震得房梁灰“簌簌”往下掉,掉在香案上的供果上,果子沾了灰,倒像是撒了层糖霜。悟空急着赶路,金箍棒往地上一杵,“当”的一声巨响,震得殿前的青铜鼎嗡嗡作响,吓得众人一哆嗦,有几个老臣面色如土,嘴唇颤抖,其中一位年迈者低声惊呼:“这……这是何等神力!”另一个连忙点头,悄声应和:“难怪能降妖伏魔,果然不同凡响。”老臣们交换着惊恐的眼神,几乎瘫倒在地。国王没法子,赶紧备龙车,龙车上的金铃铛被悟空瞪了一眼,竟哑了似的不响。他自己跟娘娘换了素衣,素衣上还留着樟木箱的香味,是娘娘在洞里偷偷藏的。带着百官步行送出皇城,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手里的香烛“噼啪”作响,烛泪滴在他们攥紧的掌心,烫得他们直咧嘴却不敢松手。直到看不见唐僧他们背影了,还站在城头挥手,娘娘珠钗“叮叮”响,比那金铃还动听,声音飘过城墙,惊起一群栖在梧桐树上的白鸽,鸽群飞过时,翅膀扇起的风里,竟也带着股淡淡的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