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新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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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吗?”“并无,只是殿下不愿看见。您不必在意,只管放这就行。”
“可殿下会生气吧?”
文雁神秘一笑:“殿下许久不曾杀人,王妃不必担心。”
姜渔:“………”
她待会还是拿掉吧,别让傅渊瞧见。
再看桌上,一碗清粥,几碟小菜,依然十分素净。比起昨天的还算能入口,姜渔艰难吃光。
在她吃饭的空隙,文雁大致介绍了府里的情况,包括她自己。
原来她曾是罪臣之女,萧皇后怜惜她的才情,收她在身边做了贴身婢女。傅渊五岁册封太子,她便被派去东宫,一年前又自愿跟随傅渊来到梁王府。
“府内下人,皆由奴婢掌管。您有任何事,可以随时吩咐。”文雁道。
她言辞恳切,态度温和,姜渔心生好感,道:“我想在府里面四处逛逛,可以吗?”
“您是王妃,不消您说,奴婢也该带您熟悉王府。府里下人,稍后也会由您过目。”
于是用膳完毕,姜渔便跟着对方出了院门。
她住的地方叫眠风院,据文雁所说,梁王很厌恶这个名字,来的第二天就搬去了别鹤轩,倒便宜姜渔独享清净。
梁王府是四进三出的宅子,比之其他亲王小了一圈,位置也极度偏僻,它本是前朝所建,几经转手落到一位不得宠的皇子手里。
皇子早逝,宅子荒废多年,如今又赐给傅渊。
王府没有花园,那汪湖泊之后便是郊野,郊野之外有低矮山林,不知是否有野狼出没。
走出眠风院没多远,姜渔隐约听见马儿嘶鸣,仔细听了听仍未消失,侧首问道:“王府里养了马儿吗?”
文雁答道:“是,养了三匹马,一匹是殿下的战马,另外两匹是殿下怕它孤单,养来陪它解闷的。”
姜渔怕傅渊不喜,没有主动提出去看,继续向前走。
路过花房时,门口站着三个人,其中那对中年男女正为了什么事争吵,旁边的小少年不住劝架。
“这是我新栽培的杜鹃花,王妃肯定会喜欢的!”中年男人说。
“胡扯吧你,你个老眼昏花的,也不看看这花多老气?王妃当然更喜欢我种的茶花!”中年女人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吵什么呀?都送给王妃不就行了?”
显然没人听他说话,少年的声音被淹没在争吵中。
“咳。”
路过驻足的文雁冷不丁咳嗽了声。
场面霎时静止,三人如慢动作般回头,见到姜渔的一刹齐刷刷站好。
“让王妃见笑。”文雁无奈摇摇头,替姜渔挨个介绍。
她指着最前方那中年男子道:“这位是蔡管家。”
又指向他身后的一女一男:“这是林雪,这是孙四。”
三人向姜渔行礼,皆是满脸懊悔,恨自己没在王妃面前好好表现。
“蔡管家以前在国公府当花匠,如今管王府的日常琐事,您有事寻我或寻他皆可。”文雁看了蔡管家一眼,补充,“他眼神不太好,请您多担待。”
蔡管家眯起眼:“啊?我什么不好?”
文雁:“看,耳朵也不太灵光,总之您多担待。”
姜渔笑着说:“无妨,蔡管家培育的杜鹃很是漂亮。”
这回蔡管家听清了,得意洋洋瞥向林雪:[看见没?王妃夸我了?]
姜渔又道:“茶花鲜妍秀丽,也很不错。”
林雪就差没仰天大笑,用眼神杀回去:[夸我的词比你多,蠢货!]
[先夸我!就是我厉害!]
[给你个台阶你还真下!你充其量就是个凑数的!]
四目相接,分明没有言语,姜渔却好似听见嘈杂人声叽喳不停。
文雁大概是同样的感受,头疼打断:“好了你们,还不赶快跟王妃介绍下府里的情况?”
这是姜渔的要求,梁王府下人不多,她希望对每个人都尽可能熟悉。
三个人争前恐后地讲述完,姜渔也弄懂了。
他们都是昔日英国公府的旧人。
英国公在世时,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譬如蔡管家,他原是卖艺的乞儿,在街头巷陌受尽欺凌,有一天他遇见还不是英国公的萧寒山。
萧寒山问他会不会表演胸口碎大石,他当即就要展示。萧寒山哈哈大笑,说你这小身板怎么敢表演这个,跟我走吧,给你找个不用碎大石也能吃饱饭的营生。
就这样他成为萧府的花匠。
那时谁也没想到,萧家会犯下如此大罪。
幸而圣上仁德,不曾追究国公府女眷及奴仆,甚至赐他们自由身。
此后大家各奔东西,剩下十余人,不忍废太子受苦,自愿跟随他来到王府。
“我们府里只有十几个人吗?”听完描述,姜渔略显惊讶地问,这连姜家的三成都不到。
“自然不止这些,还有一批陈王、齐王他们派来的细作,都担任的粗活,您不必在意。”文雁淡然笑道。
姜渔:“……原来如此。”
梁王府真是开明啊,细作都能重新就业。
等姜渔和文雁走后,三人一直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下来,林雪锤着腿抱怨:“都怪你个老蔡,让我在王妃面前出丑。”
蔡管家没吭声。孙四扭头一看,惊道:“蔡叔,您怎么哭了?”
“我,我就是高兴……”蔡管家抹着眼泪,却不知怎的越抹越多。
他不禁回忆起刚来梁王府的场景。
太子被废,先在诏狱待了三个月,快要秋天才被放出,到现在一年多了。
可这一年里,几乎没人跟殿下说过话,有时远远地碰见都不敢上前打扰。
他鼓起勇气想要伺候殿下,殿下头也不抬地让他滚。
那充满戾气的样子教他快认不出来。
前不久听说殿下娶亲,他们既高兴又忧心,把梁王府上上下下打扫过几十遍,还是怕新王妃不满意。
没想到今日一见,新王妃如此开朗,如此温和,真让他热泪盈眶,直呼先皇后保佑。
蔡管家动容得涕泪齐下,一边腾手去拿帕子擦拭,一边感叹:“要是殿下和王妃,能如英国公和夫人一般恩爱就好了。”
林雪爆发咆哮:“我去!你要死啊!这是我的袖子!!”
“啊呀,对不住对不住。”
“蔡根生,你赔我衣裳!”
“有话好好说,别叫我大名……”
身后的争吵暂且不论,转眼间,姜渔就和文雁来到一座上锁的阁楼前。
她稍稍放缓脚步,文雁及时察觉,主动介绍道:“这是藏书阁,殿下刚搬来王府的时候,奴婢自作主张,把殿下的藏书也带着了。”
她脸上似有落寞,姜渔奇怪:“这不好吗?”
换做是她,有人帮忙保护藏书,都不知要感激成什么样。
文雁摇了摇头,轻声说:“那些书,大多是先皇后和萧小将军帮忙收集的,自从来到这里,殿下再也没有看过。”
姜渔随之沉默。
很快文雁收敛神情,笑着道:“藏书阁每月都有专人打扫,王妃若喜欢,待晚些时候奴婢把钥匙送来,您想看书可以随时过去,殿下不会介意的。”
姜渔总觉得她对梁王殿下有滤镜,好像她这个王妃做什么梁王都不会生气。
怎么可能?
不过文雁一片好心,她也没有拒绝:“那就多谢你了。”
简单逛一圈,便到用午膳的时间。
姜渔和文雁信步朝眠风院走去,边走边聊,姜渔发觉这里的情形和她想象中大相径庭,也与外界传言相去甚远。
唯一不变的,是傅渊确如传闻那般,杀过数不清的刺客和奸细。他曾将那些人挂到别鹤轩的栏杆外,暴晒七天七夜,甚至有刺客刚闯进来就被吓个半死。
直至婚期定下,他才停止杀人,抓到刺客丢出去,抓到奸细扔去外院打杂。
文雁说:“从前有次萧家三房的孩子成亲,皇后勒令殿下三月内不许见血,否则不准他担任司礼,想必殿下记在心里了呢。”
担任司礼一事,姜渔有所耳闻。
太子十五岁前颇好参加婚礼,为此不惜屡屡替他表哥相亲,害得萧小将军主动上奏外调,太子才消停下来。
可惜了,姜渔不无遗憾地想,如果是曾经的傅渊,或许会又当新郎又当司礼,自己主持自己的婚礼,那场景想必很有意思。
不过那样,新娘一定不是她了。
两人说着话踏进眠风院,文雁道:“还不曾问过,王妃可有什么忌口……”
话音戛然而止,她脚步顿住,望向门内的表情有些意外和欣慰。姜渔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去,从桌边看见熟悉的身影。
??傅渊已经在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