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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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身份,不肖提醒,已经自觉站了起来,走到门前。一片笑语中,来者走近了。
“这一定就是燕客媳妇儿了,好俊俏的模样。”她热情地搂过乐善,仔仔细细地端详一遍,边看边点头称好,然后褪下手中玉镯给乐善戴上,“只可惜你们婚事太匆忙,我们不及赶回来庆贺,这是我娘家传下来的玉镯,收下吧,不要推辞了。”
乐善端端正正施礼,被她强行扶起,闻言也只得收下了:“多谢庄姨妈。”
江母姓庄,来者正是她的亲姊妹,秦朗的生母。秦父常年外地为官,他们这次是临时告了一个月的假回来看新媳妇儿,事出突然,连江萼也暂不知情。
庄姨妈拥着乐善走进屋中,一口一个乖乖儿,对她问长问短,和江家的长辈比起来,庄姨妈显然是真心疼爱江萼,对乐善也爱屋及乌了,听到说杨家逼迫孤女、扣押嫁妆,气得拍案大骂。
她含笑凝视乐善,伸手摸她的脑袋,不无怜惜:“你和燕客都是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相较起来,你还更不幸些,我可怜的儿,这些年不知叫你受了多少委屈。”
乐善先和她只是虚与委蛇,闻言浑身一震,突然悲从心来。
这是第一个真心实意怜惜她们的长辈,和江家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完全不同,他们明知理亏,依旧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乐善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庄姨妈四十来岁,满身雍容华贵的气象,素日一定保养得很好,尤其一头秀发油光水亮,没有一根白丝。
如果母亲没死,大约也到她这个年纪了吧,如果她知道后来我过得这样凄惨,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有带我一块赴死?
乐善被她拥在怀里,怔怔的,无缘无故落下泪来。
庄姨妈察觉了,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善解人意般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哭了一阵,乐善才醒过神来,蛮不好意思地坐直了。满屋子的仆妇早不见了踪影,连红夫也体谅地悄悄退出去了。
“叫姨妈见笑了。”乐善撇过头,轻轻拭掉泪花。
庄姨妈毫不见怪,温声说:“过去的事只当它都过去了,此后你和燕客两人相携相伴,多的是盼头呢。”
说了许多,不见江萼,庄姨妈奇怪地问:“燕客他人呢?怎么不来拜见。”
真不是乐善想告状啊,她垂眼说:“姨妈不知,夫君受薄姑的邀请,品茶去了。”
薄姑是谁,庄姨妈显然知情,拍案说道:“岂有此理。”
若论绝世佳人,少不了要看美人垂泪时的楚楚风韵,乐善先前哭红了双眼,真是我见犹怜,庄姨妈看了心疼得很,搂紧了她,一边扬声叫俞坚:“还不快去把你少爷给我逮回来!”一边安抚乐善:“你放心,自有姨妈给你撑腰。”
乐善只管低头,说:“全凭姨妈做主。”
江萼正在薄姑院中看她煮茶,无端打了个喷嚏。
“燕客相公坐在风口,仔细着凉。”薄姑轻声提醒。
她住的小院就在河畔,庭院深深,门前植有一株石榴树,大概是久未住人的缘故,庭上满地积叶,薄姑舟车疲倦回来,也不去管,自在院中纨扇照火,任他零落。
江萼接过薄姑递来的热茶,先闻茶香,再品茶味,然后赞不绝口:“不愧是阆苑制法,香气逼人。”
薄姑笑说:“知道你喜欢,特意多带了一些,回头妾叫童子送到贵府上。”
江萼一笑,说却之不恭。
薄姑含歉又说:“燕客相公新婚燕尔,妾本不该贸然打扰,不过妾近日在金陵听姊妹们说起,有位大官不日将到江南,他虽不在朝了,威望还是有的,燕客少爷满身才华,又洞察人心,不做官实在可惜,何不趁此机会拜在大官门下,挣取功名?”
薄姑归乡已有许多年月,自然对江萼那些风言风语有过耳闻,然而,她自己是领会过积毁销骨的可怕,向来不拿外面流言当真。
江萼大笑,然后说:“多谢薄姑好意,不过到时,只怕大家争相踏破门槛,哪有我立身之地?何况满场酸文腐儒,枯燥无味,我就不要去受罪了。”
薄姑劝他:“你这话倘若传出去,要得罪全江南的读书人了。”
“那有什么。”江萼并不在乎,反而倦懒一笑,“得罪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与其去递投名状,不如与佳人、美景、好茶相伴。”
“相公当真是油嘴滑舌。”
薄姑虽爱与文人们雅集,也知道其中不少人心怀鬼胎,若非看重她的名气,就是追求风流韵事。而江萼不同,他说来喝茶,真就和她点评茶事,心无旁骛,哪怕偶尔看来的目光,也不带一点审视,就如清风明月般磊落坦荡。知她身世际遇,也不学旁人为她笑叹怨尤,也从不叹她美人迟暮,好像她兀自美着,正是时候。
薄姑表面微嗔,心里实是喜得很,“这些鬼话,可不敢叫尊夫人听见了。”
正说着呢,天镜园来人了,着急忙慌的。
“少爷,姨奶奶来了,喊你马上回去认罪。”来的下人个个愁眉苦脸,但不得不从命,原封不动传庄姨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