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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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傅?州的喉结动了动,内心万般挣扎,温不迟给的饵太香,那盐道是块肥肉,众人盯着、嵇家按着,若是真能把自家人填进里面,今后的油水那是不容小觑的。“可……可他是九关统帅,”老尚书声音发紧,“私吞军饷又是死罪……”
“私吞军饷确是死罪不假,但这罪名是否属实,是需要查的。”温不迟浅笑着将一叠账册推过去,“这是津元三年北境的粮草底册,上面南无歇的笔迹是仿的,左不过只是加了几笔‘私调’的记录,到时候三法司会审,查起来没那么快,等他们查明白,傅大人的侄子早已在盐道站稳脚跟。”
温不迟的话就说到这里,但傅?州懂了,这人只是要把南无歇拖进泥潭呆上些时日,并不是真的想要借这事要了那人的命。
见老尚书犹豫不语,温不迟再喂一颗定心丸,“傅大人只需递折子,剩下的,本官来安排。”
傅?州看着那叠账册,终是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十三这日的南侯府葡萄架下,南无歇正用银签挑着颗冰镇的葡萄,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冰甜的汁水在他嘴巴里漫开,清爽的要命,院外传来脚步声时,他甚至都没抬眼皮。
“侯爷倒是有口福的,“温不迟的声音从月洞门口传来,比冬风更凉些。
南无歇这才抬眼,见他立在光影里,青衫被风拂得微动,身后跟着十几名刑部的差役。
他笑了笑,又挑了颗葡萄:“温大人也一起尝尝?”
温不迟走进来,目光扫过石桌上的果盘,随后又落在南无歇捏着银签的手上。
“陛下有旨。”他没绕弯子,声音平稳得像一潭深水,“户部尚书傅?州奏报,津元三年北境军饷账册存疑,牵扯南侯府,需侯爷配合调查。”
南无歇含着葡萄,慢悠悠地嚼着,眼底没半点波澜:“津元三年?我想想……那年冬天,我在赤关守了四个月,帐外雪积了两尺厚,差点以为要冻毙在那儿。”
温不迟缓步上前,靴底发出笃笃的响,“陛下命三法司彻查,特命下官来请侯爷移步刑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石桌上的葡萄碟,添了句:“侯爷如此定力心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当真是世间少有。”
这话听着像夸赞,尾音里却裹着点针似的冷意。
南无歇吐出葡萄籽,用银签拨了拨碟子里的果皮,“啧,也真是难为傅大人他老人家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记性倒是好,四五年前的账都翻得出来。”
“账册是定的,做不了假。”温不迟的目光与他对上,“傅大人呈了底册,说是有侯爷亲签的调拨文书,与户部存根对不上。”
“哦?”南无歇终于放下银签,用帕子擦了擦手,“那倒是要去瞧瞧了,毕竟,私吞军饷的罪名,本侯可担不起。”
他站起身,衣袍带起一阵风,没半分慌乱,“只是不知,温大人是信三法司,还是信我?”
这话自有深意,他问的可不是眼下这查军饷一事,若是三法司能困住他,那他便自然完不成曾放出的“十五日”的狂言,可若是他南无歇技高一筹,那这赌约依然如约而至。
温不迟看着他眼底的笑意,那笑意里没有丝毫被构陷的恼怒,反倒像在看一场有趣的戏。
他攥了攥袖中的手,压下那点莫名的烦躁:“下官只信证据。”
“证据啊……”南无歇低笑一声,忽然朝他走近半步,两人距离骤缩,“本侯甚是好奇,那证据究竟是是傅尚书自己想起来的,还是……有人递到他手里的?”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葡萄的甜气。
温不迟侧了侧头,避开那过于亲昵的距离,声音冷了几分:“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南无歇退开,又恢复了那副松弛的样子,“只是觉得,傅大人早不查晚不查,偏在这月十五日之前翻旧账,倒是巧得很。”
他目光扫过温不迟身后的刑部差役,“看来,我今日是不得不走了。”
温不迟没接话,只微笑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无歇却没动,忽然看向温不迟的袖口,那里绣着朵暗纹的兰草,针脚细密。
“温大人的绣工,倒是越发好了。”
温不迟的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僵,那袖口是前几日在酒肆里被他南无歇攥坏了,第二日绣娘拿去补绣的。
“侯爷还是关心自己吧。”温不迟忍下那点异样,声音沉了沉,“刑部的牢饭可比不得侯府的葡萄甜。”
南无歇朗声一笑,“也不一定吧?”他的目光在温不迟脸上慢悠悠转了圈,从微蹙的眉峰落到紧抿的唇,“比如…温大人亲自送来的牢饭?”
温不迟攥握的拳头又紧了紧,强压下心头的怒意。
这人都要被拿办了,竟还在说这些轻薄的话。
“手令在此。”他从袖中摸出刑部的文书,“侯爷若再拖延,休怪下官不敬。”
“别啊。”南无歇笑着摆手,“我跟温大人走便是。”
说完,他忽然凑近,随后竖起两根手指,轻佻地晃了晃??
两日。
十五之约。
温不迟呼吸猛地一滞,抬眼时,正对上他眼底那抹势在必得的笑,像头笃定能捕获猎物的狼。
温不迟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抬手示意身后大批差役:“搜。”
刑部的人立刻上前,动作迅速却不敢放肆。
没一会儿,便有个差役从书房暗格里翻出个木盒,捧着过来:“大人,找到了!里面有津元三年的调拨副本!”
温不迟接过,冷眼而视看向南无歇:“侯爷,请吧。”
南无歇没看那木盒,只笑着:“那就劳烦温大人带路了?”
经过温不迟身边时,他忽然停下,手背故意擦过他的袖口,“这绣工,可配不上温大人。”
温不迟的身体瞬间绷紧,却没回头。
直到南无歇的身影消失在院外,他才缓缓松开攥紧的手,眼底翻涌着无人看懂的情绪。
南无歇越是松弛,温不迟越是生气,他越是生气,越觉得自己无能。
而上了马车的南无歇,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低声道:“卫清禾,去查傅?州的侄子,在江南盐道上最近干过什么、都见了谁。”
阴影里传来回应:“是。”
他闭上眼,靠在马车内壁,唇角勾起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