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日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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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肩膀,如何算得上‘折磨’?举手之劳,卿序他也乐意得很呢!是吧,卿序?”

    魏长停的笑猖狂恣肆,连握着扇的手都随之抖动。

    严卿序只笑着摆摆手,朝顾於眠道了句:“无需在意,不过小事罢了。”

    恰在他语声落地的刹那,几道耀目金光遽然穿透浓云,本笼于昏影中的万物霎时被天边焰点燃了。灿灿碎金若喷薄而出的涌泉一泻千里,毫无顾忌般落入溪桥岸柳、长街窄巷。

    霞光万丈,斑斓惊丽,万物醒而动。披着一身朝辉的啁啾鸟雀在轻风间拍翼,悠悠然徜徉苍穹之下,自在逍遥。

    “此般绝色,如若误了,也太可惜。”魏长停哈哈笑起来,“人心难测,景不欺人。这世道再乱,也难改天地万物之序。”

    “这景确乎不负我们一夜苦等。但……世若乱,景亦难存。烽烟足烧尽万里草木,今日虽快哉,但单就前几日所见,便不难猜到,日后十五族定将如履薄冰。”

    “人这一辈子免不了愁肠百转呐。”魏长停垂下眸子,细细品着早风过发的畅快。

    怎知顾於眠却摇头道:“我们不过世间客,飞鸿踏雪泥而已,竭虑忧心得愈多,愈是作茧自缚。”

    他垂首片刻复又抬头,笑问:“你们可还记得三年前虚妄山之问么?”

    “自然记得。”

    “当初我稚气未脱,尚是年少轻狂时候,大肆放言不图荣华,单要‘河清海晏,间无烽烟。逍遥恣肆,枕山而眠’,如今方迟迟悟到,此乃无稽之谈。”

    顾於眠喟然长叹,月白的长袍滚滚翻飞,他立在山崖顶,俯瞰河山,如是白衣的道人。

    “今朝天地有虎狼窥伺,河清海晏由人不由己。十五族中人,本便无‘逍遥恣肆’一说,子承父业,板上钉钉。遑论我乃家中独子,从心所欲皆不过幻梦一场。”

    “谁不曾痴心妄想?我当初说可是‘佳人美酒,夜夜逍遥’,只不过虽说这夜夜逍遥倒不至于,但大多时候是逍遥的!”魏长停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手便搭在了顾於眠和严卿序的肩上。

    “你啊……”严卿序有些无奈,却还是任他动手动脚,不加反抗。

    “话又说回来,十五族狂人从来数不胜数,裴趋当年也是个实诚之人,我还记得他说的便是??要名扬天下,威震八方,人人皆敬他仰他。但他如今恶名加身,单‘十里火燎’一事便足令他‘名扬天下’了,但要想人人敬仰,又有几分可能?”

    魏长停顿了顿才继续:“虚浮的名利最为飘渺,同‘万事胜意’一般,是根本就抓不住的……卿序,你说的什么来着?”

    严卿序大大方方道:“四海升平,物阜民康。”

    “哈……猜都猜得到你同尘吾必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倒衬得我更不像样了!”魏长停作了个掩面羞愧的表情,装模作样地屈腰叹了口气,却又不知怎么突然正声,“但我不悔。我这人呐,从来不愿背着重担行路,那般活着迟早要把我压死的!”

    “人各有志,铁骨也不是说出来的。吟离、暮然他们在安晏营中同叛贼厮杀,那才是真正的铁骨。”严卿序仰首望着那愈来愈亮的天,“我也想护这天下百姓无恙,守住太平世。”

    “现在便是了。”顾於眠对他笑得灿烂,“不是在沙场上拼杀的才叫英雄,青史留名的不全在安晏。”

    严卿序回头时,恰对上了顾於眠那双清澈的眸子,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勾唇笑了:“我们该回去了吧?也不知尘吾和念与如何了。”

    顾於眠与魏长停皆颔首,却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到了严卿序身上。

    严卿序立于曦光中,似一杆潇潇君子竹,长风过林,青叶翻飞,他却巍然不动,独任细碎晨阳散落满肩。

    他干净利落的眉目间没有愁云徘徊不开,他活得潇洒自然。

    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片已染上血色的山河有几人在暗中窥伺,也无从得知自己将以怎样的姿态再次立于此地。

    岁月失语,无人能道破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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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收拾好行囊下山,方至山口便见前头整整齐齐排着几列许家府兵。一瞧见三人,领头的便迎了过来。

    只见那人屈腰抱拳行礼,毕恭毕敬道:“小人乃许大公子的贴身侍卫,名唤‘许诠’,这几日实在苦了三位公子,还望诸位公子宽恕许家思虑不周,未尝料会让奸人所骗。”

    严卿序将他的手扶起,只温柔道:“奸人指的可是那领我们上山的老者?”

    许诠点点头:“也是我们许氏失职,才对这苑山知之甚少。事发突然,方重金求来懂入山路的当地百姓。但由于行程迫切,因此还未来得及调查清楚那人的底细,直到发觉他下山后便不见了踪影,我们这才知道中了奸人之计。”

    闻言,魏长停却笑了,弯弯眉目里像是藏了把刀,这一哂让许诠暗自捏了把汗,只听魏长停问:“怎不入山寻我们?”

    “我们领兵赶来时,整座山都被法阵所笼罩,不容我们进入。小人自三日前起便守在这,没敢离开,惟恐三位公子途遭不测,实在是抓心挠肝不知如何是好,万幸三位公子平安无事。”

    话说一半,许诠给严卿序递去封信:“谢公子命我将此信交给您。此外,如若三位公子不嫌弃,我已经备好了马车、吃食和宿处,可供三位公子先行休整,也算是代许氏向诸位赔个不是。”

    许诠将套话说得漂亮,不容魏长停再明嘲暗讽,只是他一怔,才后知后觉地问起山上事来:“冒昧一问,这‘暮春雪’是已经解决了么?”

    “嗯,详情我会亲自写信知会许大哥的。”顾於眠言罢对许诠挑了挑眉,“你家二公子没让你给我捎封信嘛?”

    顾於眠和许昭安从小到大便窝在一块,许诠算看着他俩长大的,二人也算是老相识了。

    “自然少不了。”许诠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二公子说他近来忙于琐事,难同公子相伴,待他忙完这阵子,定要来陪您。”

    顾於眠高高兴兴地接过信:“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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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三人到宿处休整了一番后,晚月已爬上天穹。星稀的夜,虫鸣听的格外清晰。

    悉悉簌簌的竹叶拂动之声扰乱着此间阒然,三人围桌悠坐石亭,身侧便是一湖。清冷月光刚落入湖中便被游动的鱼搅乱了,碎银满湖,凛凛波光映亮了朱红的柱。

    “许诠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呐!”魏长停一只手捏住个饱满的梅子,便往口中送,“许大公子的贴身侍卫单有三人,而三人无一不是名声在外。据传言,其一许?厌是他的刀,其二许诠是他的目,其三林值是他的耳,许大公子足不出户,便可纵观世事,算是个落棋不见影的英才。”

    魏长停仰首,被端起的瓷杯中酒色潋滟,美酒烫喉,他轻轻舒出一口气,面上欢喜:“你们信不信,许家只这三人便赢得了白家的‘十五?卫’?”

    “?卫乃白氏傀儡,虽说赤胆忠心、竭诚尽节,但一味的顺从却也束缚了手脚。”顾於眠望向那片明澈的清湖,见晚风掀起了微澜,发皱的水面上清辉亦在起伏,“?卫没有心,可许家三人不仅有心,还有情。”

    “视人作刍狗,只可能养熟宅邸疯犬,出不了谋士……也罢,各家有各家的行事风格,下人自然是胜心最好。”魏长停一哂,见旁边严卿序埋头读信不语,又问,“尘吾信中说了什么?”

    “说是谢地一地起了怪病,倒也不是瘟疫什么的。但近来风声满城,据说那地方以前是处万人窟,埋了不少死人,用血水浇灌的地最后生出了些歪歪扭扭的毒草,恐怕有些棘手,所以他赶回谢家去了。”

    “念与……呢?尘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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