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猫眼效应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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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外邦人是怎么成功见到隋夫人、并说服隋夫人领养他当次子的,他们也一概不知晓,或者说完全想不通,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把这种商议谈判、互换筹码、最后签订协议的方式概括为“求”,也是因为不管是谁,从来没有人真的相信他能有资格和一个大家族的领导人以平等的方式谈话。

    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偏见是正确的。哪怕是做到谈判和签协议时所谓的表面平等,都已经耗尽了当时的隋子遇的全部能力和手段,乃至尊严。

    他记不清自己为了能够见到隋家的代理管事哪怕一面,一路过来究竟花费了多少功夫;又是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得到对面人的一次松口,答应让自己以客人的身份进一次这座庄园、见一面这个家族的夫人。

    那次会面原定的时间有多短暂,可能五分钟,可能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而他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

    约好的日子当天,他带着自己早就拟好的腹稿、准备了无数次的文件、以及被数年偏执折磨得几近阴郁的决心,在预定的时间里走进了那座以前只能在报纸上看到的庄园。

    只有那一次机会,而他抓住了那次机会。

    七年前的隋夫人在这间会客厅里招待了十八岁的他,以打量一个商品的眼神上下扫过他的脸,目光和她高耸的颧骨一样冷淡。她没有问他的名字,只说你能为这个家族带来什么。

    少年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像一个真正值钱的商品一样从容不迫地接受了这种审视,条缕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潜在价值、自己能为这个庞大家族作出何种贡献;

    他带来了自己被最高法院提前录取的通知证明,因为实习表现优秀加上有学校作担保,法院给他的是执行局里的特招岗位,毕业后就能直接去那里就职,隋家在上城区的司法机构里没有人脉,而他可以弥补这个空缺;作为交换,他想得到隋家的支持,获得隋家的一个挂名身份。

    少年对自己的处境有充分的认知,没有要求对方给予自己任何资源,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身份已经足够。

    女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和他对视了许久,末了才开口问道,你能在里面爬到多高。

    我能爬到最高。十八岁的隋子遇回答她,目光直直地看着面前人,语气里没有任何避讳。

    他又说,我们可以签订协议,如果我毕业后一年内能升到副执行官助手,您就考虑答应我的条件,如何呢?

    隋夫人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只语焉不详地回了一句,对赌合同都是需要赌注的。

    但是我知道你给不起什么,我们可以更改一下形式。她说,不用毕业后,你现在就能搬进这座庄园,我给你一个家族身份的助力,一年内你要爬到比副执行官助手更高的位置。如果做不到,我会派人把你送回下城区的修道院里,你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比起对赌协议,这更像是一个随机游戏,棋手就是面前一脸饶有兴味的女人。

    隋子遇看向她那道冰冷的目光,逐渐明白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一只微不足道的股票,随时能买进和卖出,带来的收益和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他们将他留下的原因,只是想看看他究竟能走多远。

    他也不介意自己的人生多几个观众。

    从扇会客厅的门走出去之后,隋夫人就下了吩咐,让旁边的仆人给他倒了杯茶,侍从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称呼,女人侧过头瞥过来一眼,说叫少爷就行。

    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在托洛的一切身份证件上面都安上了这个家族的姓氏,他的经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人会记得他是从下城区哪条破败的街道上哪所教堂培养出的修道士,所有人只会知道他姓隋,是上城区隋家的后代成员之一。

    隋然对于这些一无所知,他们那时候只知道有个刚成年的孩子通过某种渠道找到了隋家的代理管事,在经过数次的沟通交流后,隋夫人终于同意和那个外来人见一面,就在那一次会面里,他们签订了一份协议,再出来时,夫人就吩咐身旁的侍从喊他少爷了。

    简直荒谬到可笑的地步,那时候隋然就不理解,但是无伤大雅,这样一个外来者进了家族的大门后就是边缘透明人的状态,所有人都不在意他在做什么、他日后的发展如何,一直到隋然出国,他其实都没记住那个蓝眼黑发、沉默寡言的少年叫什么名字。

    直到议员刚才说的那番话,真正地让他意识到了今非昔比。隋子遇站在他面前,熨烫好的衬衫胸前缝着刺绣精细的家徽,他是托洛最高执行局的执行官,不是还在读律法的大学生。

    这个认知让他焦躁。

    哪怕理论上隋家的产业和人脉终有一天都会交付到他这个长子手上,哪怕隋家实际上的继承人只有他一个,但隋然心里还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他在国外漂了太久,这几年里和远在托洛的家族联系甚少,内部产业是如何经营运作的、人脉关系是如何打通梳理的,他其实一概不清楚。

    他在应该成家立业的年龄堪堪从国外回来零开始,即使满腔热血想要背负起肩上的责任和使命仍然感到力不从心,在这个时候,一个年纪比自己小、获得的成就和获得成就的速度都远比自己高的族内同辈人出现在他跟前,隋然的第一反应是打压,通过语言把人踩下去,才能维护他那被危机感搅得摇摇欲坠的信心。

    隋子遇在他说话的间隙里意识渐渐清醒,视线重回清明后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看起来更冷了,深海一样的目光沉郁而平静地盯着面前的身影,还没有彰显出什么情绪,但隋然明显被他盯得不适应,出于某种好强的尊严,他直视回对方这道冰凉的视线,一字一句地将自己剩下的话补全:

    “明确你自己的身份,将来这个家族是我掌权,隋家只会有一个领导人,你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给我打下手就是你最终的归宿。”

    隋子遇看着他,突然浅浅地勾了下唇角,那道冰凉的弧度和当年隋夫人在会客厅里听他讲话时露出的十分相似。

    “我拭目以待那天的到来。”他低低地颔了下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隋然因为他的反应愣怔了两秒,隋子遇没听到回答,怠惰地收回视线转身就走:“没有了吗,那你该去上一下托洛的产权知识补习班,否则会看不懂代理商递给你的产业报告。”

    他没有回头看背后人或白或红或青的表情,径直离开了会客厅,出到门外后看见面前空荡荡的走廊,才想起来刚才有个人贴着他悄悄说自己在外面等他。正巧一个侍女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说自己是替简先生传话的,对方还在茶室内陪着隋夫人聊天,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隋子遇对此没什么想法,点头表示收到后就转身去了房子后面的庭院里,那里环境幽静,基本没人会过来打扰,他慢慢踱步到庭院中央的一座大理石亭子里,倚着其中一根柱子,看着面前一簇簇被养护得极好的花丛灌木,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盒烟,抽了一根放到嘴边点燃。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回忆那些过往了。执行局繁重的工作、家族里隔三差五的应酬以及“灰楼”时不时下发的任务让生活像不曾停歇的陀螺一样转动,属于上城区执行官这个身份的新记忆太多,多到几乎可以覆盖掉那些旧的、已经尘封到快看不清的老记忆。

    如果不是今天隋然突然提到,隋子遇都快忘了那些在落满灰尘的教室里一遍一遍读《世经书》的日子。那段日子里他反复地将那本经书翻到破损烂旧,抄、默、背,一遍又一遍,直到将每一条圣诫都熟记于心倒背如流,只是为了终有一日能不再看它。

    那时候所有欣赏他天赋和勤奋的人都夸赞他说你会成为一个好神甫,下城区里被修道院收养的流浪孩童那么多,能体面地穿上祭服,站在祭坛前朗读《世经》里的句子,俨然已经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托洛留给年轻人的成长发展道路那么多,但是留给这些修道院神学生的,似乎就只有这么一条。

    而他从那段死路里硬生生凿开了一个出口。那是他人生的一个转折点,黯淡的世界里忽然降下来一点光线,让他看到摆脱这一切的希望,让他有再也不回到这些没有温度和色彩的麻木日子的可能。

    哪怕只是可能,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拼尽全力也会抓住。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忆在这里中断掉,隋子遇警惕地转回头,结果看见简斯理刚刚从拐角处的小道上走过来,看见他站在这里后也愣了一瞬。

    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嘴边燃烧的烟发呆,隋子遇下意识地把烟拿到手里掐了,转身就想离开。

    简斯理在他身后叫了一声:“等一下,哥哥……你走的那个方向前面刚来了一群客人,好像是白家的人。”

    隋子遇向前的脚步又停下了。

    出于某些有的没的原因,他对白家人最大的印象是审判庭里的白洛维,以及那位笑面虎一样的白夫人。这两位带给他的印象都不算好,他也不想跟这个家族的人有什么牵扯。

    简斯理眯起眼睛,眼角弯弯地上扬起来,像一只见了主人后讨好凑上前的猫:“你先在这里歇歇脚吧,等我将手上的事情做完了,我去跟隋夫人通报声,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对方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又带着一丝殷切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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