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心鹤貌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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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你给我听好了,”她一边说,一边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对准他的脖颈:“我救了你,你不许恩将仇报,你曾经是救过我了,我现在还回来了,我不欠你什么。我救你,是情分,不是本分,如果我愿意,我现在完全可以丢下你让你自生自灭,甚至直接杀了你,但我没有,以后,你的命就是我救的,你得听我的,听到了吗?”孟令仪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恐吓的语气对一个人说话,更何况是眼里冷得像冰的他,即便努力为自己壮胆,却还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毫无威慑力。
果然,他眼里依旧是轻蔑的冷笑,幸亏她捆住了他,否则,她完全可以相信他会立刻反手占据主动权。
“你……你听见就眨眼!”
孟令仪又威胁一般把钗子的尖头往他脖颈处怼了怼。
她的掌心之下传来轻蔑的冷笑,他眉目冷淡,扬了扬下巴,钗子的尖头划过他的皮肤,几乎要插进他薄薄的皮肤,孟令仪连忙缩回手,回神,他不耐地看着她,似乎在说??
他一点也不怕死,想杀他请随意。
孟令仪恍惚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他,他那句轻飘飘的:“死有什么可怕的?”
孟令仪把钗子插回头上,盯着他,然后抓起他的手掌,狠狠地咬了一口,口中几乎传来血腥味,才嫌弃地吐了一口口水。
赵堂浔的神情从茫然变成愕然,最后又缓缓酿成怒意,可嘴巴依旧死死被孟令仪摁着,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她,传达自己的愤怒。
“疼吗?”
他不想理她。
只觉得……屈辱。
“好心救人,却被咬了一口,就是这种感觉!我也疼!”
孟令仪板着脸。
“反正,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你不仅不能杀我,而且……”
“你也要好好对自己……的身体,因为是我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你听见没!”
赵堂浔依旧死死瞪着她,不说话。
孟令仪冷笑一声,手掌毫不留情地朝他脸上扇过去,又堪堪在他脸前面停住。
赵堂浔面色铁青地眨眼了。
“你眨眼了!”
“真乖!”
孟令仪很欣慰地点点头,丝毫不管赵堂浔眼里的怨气快要溢出来。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走吗?”她早就看见了,他的腿已经好了,只是一直在骗她。
她又是大功一件。
可哪有这么憋屈的恩人!就连当大夫,她也没有这么憋屈过!
“我帮你解开,你走一走试试?我实在是拖不动你。”
她又很不放心地说:“但是,你得保证,你不会对恩人动手。”
“恩人”两个字,被她说得格外重。
赵堂浔沉了沉气,她的脸上沾染了他的血,她的衣服里装着用他的血做成的坠子,她现在不仅知道了他的腿痊愈,更知道了他和西泉之人勾结不清,也识破了……他根本不是她那么可笑地想象出的“好人”。
她实在太蠢太天真,其实只要他想,挣脱捆绑,立刻杀了她,不过是易如反掌。
他也应该杀了她,斩草除根,这些秘密都没有泄漏可能。何况她实在很烦人,多管闲事就罢了,还水性杨花,三心二意,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还喜欢干涉他的人生,他原本平稳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被她搅乱,一切都失去原本的秩序。
他早该杀了她。
也好让她亲身懂得他从前交给她的忠告,不要多管闲事。
可对上孟令仪盈盈的眼睛,也许是求生的本能,也许是伤口疼得他两眼昏黑,也许是心头模模糊糊的雾一般摸不清让人心烦的情绪,他偏过头,别扭地点点头。
“我最后信你一次啊。”
孟令仪胆战心惊,帮他解开绳子。
“我扶你站起来?别把药吐了!你要吐了,我再给你塞回去!”
他含着那颗满是泥巴的药丸,上一次被人这样折磨,还是在西泉。而这次,竟然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他嗓音低哑:“嗯。”
孟令仪搀着他站起来,赵堂浔一发力,只觉得眼前发黑,身上的伤口一齐密密麻麻撕心裂肺地疼起来,仿佛要把他撕裂,他额头也很快渗出冷汗。
他却不想在孟令仪面前失态,明明疼的倒吸凉气,却固执地忍着。
他的腿其实并未完全好,方才紧急关头爆发一般站了起来,此刻却后知后觉刀刮骨头一般又软又无力,他刚刚挺了一会,就浑身一软,控制不住地支在孟令仪小小的肩膀上。
赵堂浔面色不豫,似乎很是羞恼,又要挣扎着推开她,孟令仪却一副了然的神情,捞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不是您不能走,是我求着您让我扶的,您让让我吧,我真的好想有点用。”
赵堂浔面色阴沉,却没有反驳她,仿佛是疲倦极了,认栽一般任由她搀扶着往外一点一点挪动。
少女的鬓发皆乱,并不比他体面几分,她出了一层薄汗,甜腻的香气顺着爬进他的鼻腔。赵堂浔嫌弃地皱了皱眉,心里却诡异地惊觉,他似乎??并不厌恶。
“其实,我觉得,杀人也没有那么可怕。我二哥哥是将军,杀了不少人,我呢,行医治病,也见过不少尸体,我知道,你杀那些人也一定有你的理由。”
她嗓音平平,如同溪流一般,颤颤巍巍流进他的耳朵:
“我也知道了,你想杀我,不过是因为你担心我会毁了你的安排,实则就是不够信任我。我祖父曾经告诉我,每个人的处事之道都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你这样戒备警惕,你一定也是从前吃了不少苦头。”
赵堂浔一怔,又立刻皱眉,想让她闭嘴,别装作一副看透他的样子。
可少女严厉地拽了拽他的胳膊,疼得他眼前一黑:
“我理解你,你不是天生就坏,你以前还救过我呢,你也有好的一面。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生气,更不代表你做的就是对的!”
赵堂浔倒吸一口冷气,精心伪装的面具已经稀烂不堪,他也没心思继续装,忍着疼冷冷哼了一声:“现在看透我了?失望吗?”
“孟小姐,”他的声音及其讥讽:“不过??”
“恐怕你越了解,只会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