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2)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算了,”杨美珍说,“不管怎样,谢谢。”这两个字很容易读懂,陆听下意识回答:“阿珍姨,不要说谢谢。”
杨美珍笑了笑:“有机会和边雪出去旅游吧,多拍点照片,带回来给阿珍姨看看。”
陆听从阿珍副食离开的时候,杨美珍把边雪的相机拿给他,说边雪可宝贝这玩意儿,放在店里害怕被偷。
他拎着沉甸甸的相机一路走回汽修店,止不住地复盘刚才的对话。
他嘴太笨了,竟然连一句像样的安慰也说不出。爸妈去世的时候,杨美珍分明将他拉到灵堂外,说了很久的话。
陆听一句没忘,特别是那句:“以后你就是我杨美珍的外甥,等边雪回来,我把他介绍给你,你俩孩子准能玩到一块儿去。”
他哪怕是说句一模一样的话呢?总比一句不说要好。
“陆哥陆哥,”周展递来个扳手,用手语发问,“还要什么吗?”
陆听动动腿表示不用,三两下从车底钻出来。
“陆哥,你脸色好差,”周展说,“怎么了,不舒服?嘿,边雪哥说得对,秦老板压榨咱,天天加班把身体都熬坏了!”
陆听进屋脱掉手套,摘下隔音耳塞:“你刚才在说什么?”
周展重复一遍,陆听没半点反应,显然没听进去。
“你见到边雪哥了吗?”周展只好说,“他状态怎么样?”
陆听皱起眉:“嗯?没说上话我们。”
周展一听,大惊失色,边雪在他脑子里已经卧床不起。
秦远山叼着烟过来,听完“嗤”的一声:“李东真是个烂人,谁不知道他在林城那点儿破事,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受罪也就得了,非得拉个垫背的。”
周展说:“就是就是,咱下次别接他单子了。”
秦远山吐掉烟头:“那不行,赚这种人的钱,那叫劫富济贫。”
“秦老板,”沉默许久的陆听忽然出声,“天黑了不放心,我去看看边雪。”
秦远山挥手放人,对着他的背影喊:“你知道边雪在哪吗,别瞎找啊!”
陆听不知道边雪在哪,直觉告诉他,人绝不在家。院门果然紧闭着,他把边雪的相机挂在脖子上,进屋抓了把狗粮。
大黄狗今天竟也不在,陆听一直走到张叔的药房,才见它咬着根排骨从里头出来。
“你不是我的狗吗?”陆听把排骨从它嘴里拿走,换成自己的狗粮,“别吃那个,没肉。”
大黄狗吃完,“汪汪”叫了两声,三步两回头地跑在陆听前面。
这条路通向?湾镇口,溪水湾就卧在附近。绕开掉漆的红棕色围栏,进入隐蔽的溪水下端。杂草丛生,道路泥泞。
狗停在石滩边不走了,扬扬狗下巴,一溜烟跑远。
不远处飘来烟草的气味,陆听戴上右耳助听器,静静观望眼前的湖水。
昨天他没有告诉边雪,其实自己也很喜欢溪水湾。
透明的水会映出万物的影子,影子漂浮不动,它却永远流向远方,足够沉默,也足够自由。
往前走了几步,依稀看见边雪的背影。依旧懒洋洋的,被月光照得格外单薄。
那人手里的烟一支接一支地燃起,另一只手搭在地上拨弄草尖。
当他夹着另一根未点燃的烟时,忽然起身,抖了抖腿。也不知坐了多久,待他完全舒展开,已经过去半分钟之久。
陆听见他抬手揉肩的动作,像误开了慢镜头一般。他抚摸脖子上的相机,学着记忆中边雪的样子,轻轻按动快门。
眼底的人影再次有了动作。
边雪抬脚缓步向前,像一根芦苇,飘到溪边。边雪蹲下去点燃烟,将另一只手伸向水面。
身体慢慢前倾,溪水湾流动的速度仿佛也变慢了,湖水转动方向,包裹住他的手臂。
边雪毫无知觉,咬着烟把另一只手也探进去。
手臂忽然被人拽住,冷风自领口灌入,手也倏地从水中拔出。
边雪整个人向后倒去,他被一条腿抵住脊背,往前一栽,惊呼声从嘴角溢出,肩膀却被摁着往后一带。
“你在干什么。”
来不及回头,陆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呼一吸间全是怒意,鼻息喷洒而出。
“我……”边雪抵着陆听的小腿,被前头那根骨头磕得皱起眉,“你在这干什么?”
陆听把边雪拖拽上岸,怕他跑了,没撒手:“我回家,你不在。”
边雪抿住唇:“我就出来逛逛,你那木雕是不是要验货了,做完了吗?”
陆听侧头指向左耳,表示自己听不清楚。
边雪拍打陆听的胳膊:“行,把手松开,勒死了。”
陆听加大力度,低头盯着他:“阿珍姨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边雪“哦”了声:“那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陆听看着脚边的人,心里窝火,闭眼叹了口气,伸手拔掉边雪嘴里的烟。
边雪顺着火光抬头,眼见着陆听将烟含进嘴里。
他的嘴唇不厚不薄,抿烟的时候两瓣并在一起,唇边有道不清不楚的弧度。
“喂,”边雪一下子站起来,“你要的话我还有,不至于……”
陆听拧着眉,狠狠吸了一口。
香烟燃烬,被他徒手掐灭。他冷不丁朝边雪瞥来,一把拽住他的衣领。
边雪毫无防备,起身的同时,鼻尖砸到陆听的下颌,眼眶里顿时溢出泪水。
猛地抬头,陆听却用另一只手掰住他的下巴,旋即将他定在原地。
“五分钟后,锁门我,”陆听拥着他说,“你要么跟我回去,要么在这儿睡一晚。”
视线从边雪的眼睛滑到嘴唇,他继续道:“选一个,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