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噩耗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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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时浅扶着墙壁艰难坐起,他不是没有做好过心理准备,当那场狂风夹着毒烟扩散全城的时候,他就深知自己这次脱不了干系。
但他决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结局。
娘竟然是前朝神算一脉的后裔,难怪他天生就拥有一双青色的瞳孔。
“神算”两个字早就是过去式了,太曦建国后,太祖皇帝将“神算之术”视为“巫蛊祸乱”,不仅下令焚毁了所有的典籍,对民间的宗门教派也一并进行了清洗。
如果锦衣卫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娘私通万流为先祖报仇倒也天经地义。
但娘若真的知道这次偷袭白沙洲的计划,她大可以在祈雨祭祀风起之后就将自己直接交给万流,而不是反其道而行,又让他重新回到满是毒烟的城内。
一旦落入太曦之手,通敌叛国他必死无疑!
狱里阴冷,时浅剧烈咳嗽,喉间猛地涌上腥甜,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他大口喘息,脑子却愈发清醒。
万流确实在找他,但人家嘴里的原话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说明敌人并非特别在意他的死活,能活捉最好,真的弄死了也无伤大雅。
时浅闭上眼睛,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母亲的声音??“你一定能活下去!”
他想活。
他如果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帮娘洗清冤屈。
他必须要活下去!
时浅用拇指擦拭着唇角,咽下一口血。
墙角边扔了一床破草席,他抽出半截杂草,将草用作乩笔,点着血渍在地画写下卦象。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①
写完复杂的卦象,伤口裂开,血如泼墨溅在地上,时浅忍着痛,几乎是用全身的力气才能握紧那根草,继续在卦象的中心处写字。
姓时名浅,字靖舒,正德十五年,五月初五,卯时。
这是他的姓名和生辰。
青色的瞳孔折射着冷光,时浅低低念道:“天卦问命,神啊,请谕示此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大牢卷起了?人的寒意,烛火无风自动,在青砖上投出扭曲的暗影。
时浅豁然扭头紧盯着过道,感觉到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靠近,耳畔掠过阴风,仿佛有另一只手握住了乩笔。
移动,移动,再移动。
草尖如活了一般,又在灰尘上补写下几排潦草的卦象。
那不是普通的文字,是需要用手抚摸才能感知谕言,天卦者一生只能为自己求一次卦,不到穷途末路,决不能轻易起卦,否则亵渎神明,必遭天谴!
“父慈母爱……但亲缘疏浅。”时浅单手握草,另一只手解读,“少年罹劫,命运坎坷,抱凌云之志,叹折腰损节,但深缘冥冥,恩怨终冰释,同舟赴月桥。”
时浅眉峰紧蹙,他自懂事起曾多次为他人天卦占命,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自己起卦,竟然会是这般模棱两可的判词?
来不及管这几句话到底什么意思,时浅继续抚摸:“过去,兵燹在东,战火已经燃起来了,此子得贵人相救,幸免于难,但……五万亡魂不得安宁!”
一字不差,说明谕言没出错。
他的手往下轻滑:“现在,此子身陷囹圄,百口莫辩,但生门已现,死劫未至。”
时浅一愣,目光扫过自己伤痕累累的手,不可置信:“那怎么行?锦衣卫说搜出来我娘私通万流的书信,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上不杀我,难平天下愤恨。”
耳边似乎传来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声,带着神灵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玩味,让他后背蓦然发麻。
时浅抚摸最后的谕言,手指才摸上第一个字,动作便停顿下来,仿佛无法相信一般,片刻后加快了速度,反反复复地摸着。
没有?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时浅如风中落叶浑身颤抖,濒临崩溃地嘶吼:“未来……为什么没有?卦仙,快告诉我未来写了什么!”
烛火“噗”的一下直接熄灭,青砖上扭曲的暗影也消失不见。
大牢里恢复了死寂,时浅呆坐在墙角,过了半刻才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锦衣卫刚刚吃完饭,刀锋般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他,唇边一笑:“想起来了吗?若是还想不起来,晚上我们继续想,不着急,咱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时浅擦去地面上的卦象,和锦衣卫对视,声音沙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锦衣卫的笑容瞬间凝固,踹了一脚门,眼神阴枭:“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