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序章 ?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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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鹊闻声将自己从飘远的思绪里抽离,但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示意自己听到了。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身旁。来者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女孩,她皮肤不黑也不白,一双眼睛亮得像星星,笑起来时嘴角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女孩儿的家里人给她取名叫阿努,在苍狩族的话里是“安宁、安静的女子”的意思,可她的性子却与名字截然相反,跳脱得像只永远停不下来的小山雀。
“大清早的,你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儿呢?”阿努蹲下身,歪着头打量昭鹊,“你阿妈找你半天了,她叫我给你带了早食,等会儿不是还要去训练场吗?”
阿努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闷不爱说话的性子,也不在意,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歪着头打量他:“你又在看归川?这条河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是这样。”
昭鹊没有回答。对他来说,归川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他偶尔能感觉到河水的一些细微变化,这些对旁人来说无法察觉的,对他来说却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里,是无法忽视的。
阿努早见惯了他这副不唉搭话的模样,也不着急,反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树叶包裹的黍米糕,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他:“喏,你阿妈让我带给你的。”
昭鹊接过黍米糕,小小地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昨晚又做梦了?”阿努突然问道。
昭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她。
阿努耸耸肩,换了一副口吻:“你小的时候不是和我说过这些事情吗?我怎么说也比你大了好多岁,这都发现好几次了!”
昭鹊垂下眼睫,默认了她的话。
阿努对这个反应很满意,于是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说说,这次梦见什么了?总不能还是梦到那条奇怪的河吧?”
昭鹊微微点头。
阿努鼓了鼓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真奇怪,你怎么老梦到河?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做梦都是梦见追兔子,或者偷跑到林子里被我阿爷抓回来了……”
昭鹊听着这位“安宁的女子”不以为意地发表着一些并不“安宁”的言论忽然觉得有些无奈,不知自己刚刚是抽了什么风,居然有一瞬以为别人也感受到那些东西了。
“……你才多大啊就老是这样,我说的这些难道不比你每次一个人待在这里强吗?!人活着干嘛老是要想那么多事?”
昭鹊虽然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认真地听阿努把话讲完才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想再坐一会儿。”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阿努还是捕捉到了。她撇撇嘴,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那你记得等会儿自己去南边,别让你阿妈担心。”
说完,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草屑,又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昭鹊听着阿努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微风拂过,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也带走了阿努留下的片刻热闹。他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下那些没有由头的思绪了。
……
几年的光景眨眼间便过去了。
这年秋天的归川支流比往日更加湍急,河水裹挟着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向下游漂去。岸边的芦苇已经干枯,在风中簌簌作响,像是低声的呜咽。
傍晚时分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下来。
昭鹊依旧如以前一样坐在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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