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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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do;如果他死了就该有他的名字,没有他的名字就说明他并不在那条船上。&rdo;后来母亲对爷爷这样说。

    &ldo;谁呀?妈。你说的是谁呀?&rdo;三岁的男孩儿在一旁问。

    &ldo;你父亲。&rdo;母亲说:&ldo;你的爸爸。&rdo;

    &ldo;我爸爸?&rdo;

    &ldo;对。他活着,你爸爸他肯定还活着。&rdo;

    &ldo;什么是活着?&rdo;儿子问。

    母亲便抱起他,亲吻他。母亲的眼泪流到儿子的脸上,仿佛活着倒是一件更需要流泪的事情。

    爷爷一言不发。

    那时z已经跟随母亲到了北方,和爷爷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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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爷爷不断写信要他们去的。爷爷的信一封封寄到南方,要母亲带着儿子一起到北方来。爷爷说他一个人也孤独寂闷得很,爷爷说&ldo;你们母子俩也一定过得很艰难&rdo;,爷爷说他老了,故土难离,&ldo;你们来吧,到北方来我们一起生活&rdo;。爷爷的信里说,他已经弃政从农,他决定弃政从农倒主要不是局势所迫,而是这么多年党党派派见得多了,累了,也腻了,且自觉身心俱老,昏聩无能,碍手碍脚的跟不住cháo流了。爷爷在信里说,自幼读陶渊明的诗,到了这把年纪方才体会了&ldo;采ju东篱下,悠然见南山&rdo;的宽坦清静的真境界。爷爷的信里说:&ldo;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rdo;&ldo;绝圣弃智,民利百倍。&rdo;&ldo;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rdo;爷爷说自古及今,兵伐政治,鹿鼎频争,无非是打天下坐天下,朝朝代代,谁不说着天下为公,可天下几时为公过呢?英杰豪勇,伟略雄韬,争为天下君罢了。为天下君何如&ldo;为天下谷&rdo;?&ldo;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rdo;爷爷说,思来想去,莫若退隐归耕。爷爷信中说:他再没有什么亲人了,若能与小孙孙在一起,终日为嬉为戏,也就可以无憾无怨安度晚年了,&ldo;含德之厚,比于赤子&rdo;。

    以后有过一次机会,母亲把这些信拿给z的叔叔看,想让他知道爷爷的心态。叔叔看罢那些信,劝母亲不必担心。叔叔再把那些信扫视一遍,笑笑说:&ldo;他发泄发泄不满罢了,无非说明了一个阶级的穷途末路。&rdo;叔叔说,像爷爷这个年纪,真要他脱胎换骨也不可能。叔叔说:&ldo;别让孩子受了他的影响,这倒是大事。&rdo;

    爷爷在国民党政权中作过什么官?不详。他要么是作过很大的官,大到解放军来了也不杀他,杀了反而影响不好;要么就是官职太小,小到不足为患,小到属于团结教育之列。但据其信中&ldo;退隐归耕&rdo;一节推断,他也可能是起义人员,并在新政权中应邀占一个体面而闲适的职位。

    叔叔却是共产党的人,一个老党员,我们常说的老革命。但这个人在我的记忆里勿宁说是个概念。在我从少年直至青年的心目中,他曾是一个肃穆、高贵的概念,崇敬之心赖以牵动的偶像,他高高大大不苟言笑坐落在一片恢弘而苍茫的概念里。然后不知何时,我记得我一如既往地仰望他,他却从那片概念里消失掉,我未及多想,又见他从那消失的地方活脱出来。若使他从一个概念中活脱出来,他就不见得还是他,不见得单纯是z的叔叔了,我眼前便立刻出现好几个人的形象,并且牵系着很多人支离破碎的故事。截止到我想把z的叔叔写进这篇小说的时候,那些人都还在,他们都还活着,在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中变动着心绪和情感,以不同的方式度着晚年。他们当中的一个,随便谁,都让我想起并且决定写下z的叔叔。他们当中的故事,随便谁的故事,都可能是z的叔叔的以往或继续。

    z的叔叔高中没毕业便离家出走参加了革命。那年他十八、九岁,正逢学cháo,他不仅参加了而且还是一方学生的领袖,学cháo闹了五、六个星期,闹到他被开除学籍,闹到他与z的爷爷同时宣布废除他们的父子关系,闹到官府出动警察镇压并通辑捉拿几个闹事的头头儿。通辑捉拿的名单上有z的叔叔。一天他半夜偷偷回到家,在哥哥(z的父亲)协助下隔窗看了一眼病势垂危的母亲,之后,哥哥想办法给他弄了些钱,瞒着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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