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炼狱(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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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县县城外的小路,在灰蒙蒙的清晨里蜿蜒,像一条冻僵的毒蛇。浓重湿冷的雾气紧贴地面流动,吞噬了远处的田埂与稀疏的树影。这时,一个佝偻的老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手里拽着一根粗糙的麻绳,绳的另一端,拴在一个瘦小男童细弱的腕子上。孩子赤着脚,单薄的破布片裹不住嶙峋的骨头,每一步都踏在碎石和冻土上,身体筛糠似的抖,牙齿磕碰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的清晨格外刺耳。
“抖!再抖!”老头猛地刹住脚步,浑浊的老眼里射出凶狠的冷光。他抄起手上的那根长烟杆,毫不留情地砸在男童的头顶。沉闷的“噗”一声响,孩子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委顿下去,额头瞬间肿起乌青的大包,却死死咬着下唇,只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点破碎的呜咽,连一滴泪都不敢流。
老头弯下腰,烟杆里残留的烟气喷在孩子煞白的小脸上,声音压得又低又狠:“小哑巴,皮痒了?蠢东西!今儿可是你的大造化,有贵人开了天价要你!进了那金窝窝,把你那本事给爷好好亮出来!若敢出半点岔子……”他狞笑一声,不再言语,身边那小小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老头满意地看着孩子惧怕的样子,扯紧绳子,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拽着他继续朝前方赣县县城那隐约传来嘈杂人声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数里之外,废弃的河神庙沉默地伏在赣县河浑浊的岸边。坍塌的院墙豁口像怪兽残缺的獠牙,残破的殿宇在晨雾中透出死气沉沉的轮廓。庙内寂静无声,只有风穿过破窗棂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然而,在那庙墙外长满枯黄苇草的河滩上,在庙后陡峭的土坡灌木丛中,甚至在庙前那片半枯的柳林阴影里,每隔十数步,就伏着一个赣县县衙的衙役。他们像石像般凝固不动,屏气凝神,死死地盯着河神庙的每一个出口,每一扇破窗。连一只水鸟掠过河面,也会引来几道锐利如刀的警惕视线。
赣县县令苏彦清,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外罩半旧青灰色棉袍,正伏在庙后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坎下。他剑眉紧锁,俊朗的面庞绷得像一块冷铁,眼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一夜未眠的痕迹刻在他眼下的阴影里,却更显得那双眸子寒星般迫人。
“大人,”衙役赵虎凑近禀报,声音压得极低,“庙里情况不明,硬闯恐怕伤及孩子。属下挑了两个最机灵瘦小的兄弟,扮作流落此地的乞丐,先去探探虚实?”
苏明郎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千万小心,只看,切莫打草惊蛇。”
那衙役转身欲走,苏彦清又拉住了他:“此河以北的水路沿线可有通知?”
“大人放心,南北水路沿线的所有关津渡口,已经设卡!所有过往船只,舱底舱板,夹层暗格,一律排查。”衙役声音低哑道。
“甚好!但凡发现身份不明、身有残疾或用药迷昏的孩童,船上人等,一体擒拿!”
“是。”衙役悄然退下。
河神庙内门口,两个褴褛肮脏,满脸泥灰的少年乞丐正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往里迈,口中发出有气无力的呻吟:“冻……冻死人了…”
刚踏进庙门,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便扑面而来??劣质烧酒的辛辣、久未清洗身体的酸臭、还有铁锈般的甜腥。
几双凶狠的眼睛立刻从昏暗的角落射了过来。三个身材粗壮的中年乞丐像被惊扰的鬣狗,猛地从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跳起。
“滚出去!哪来的野狗,敢闯爷爷的地盘?”为首一个疤脸乞丐厉声呵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扮作乞丐的衙役小六脸上。
小六缩着脖子,做出畏缩害怕的样子,声音发颤:“大哥…行行好,外面…实在太冷了…让俺们…避避风头…”
“避你娘的头!”另一个缺了门牙的乞丐骂骂咧咧,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推搡过来。小六一个趔趄,看似站立不稳,却顺势往庙里更深处的方向踉跄了几步,嘴里哀告:“大哥别打…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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