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405章 黄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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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起初,他们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还抱有敬畏之心。

    但随着外界**的持续发酵,以及钱汉忠本人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状态,一种微妙的不安和……私心,开始在他们心中滋生。

    钱汉忠毕竟是快八十岁的人了,万一真在“春晖出了什么意外,比如突发急病、摔倒中风甚至更糟……

    那么,他们这些负责具体照看的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轻则处分,重则可能前程尽毁!

    以前有钱汉忠的威望罩着,或许还能大事化小。

    但现在,钱汉忠明显“失势了,省里市里的风向也变了。

    到时候,谁会保他们?

    恐怕第一个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就是他们这些身边人!

    这种对自身责任的恐惧,逐渐压倒了对老领导的忠诚。

    他们开始觉得,让钱汉忠去医疗条件更好的京城或省城疗养,或许……真的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能让他们肩上的责任轻一点,风险小一点。

    至于钱老愿不愿意?

    在自身利益面前,老领导的意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心态的转变,正是郑仪和刘卫东精心设计的圈套的一部分。

    他们只是本能地觉得,把钱汉忠这尊越来越难以伺候的“大佛送走,对自己有利。

    于是,在一种奇妙的合力下。

    上有省里老干部门“出于对老同志健康高度负责

    中有刘卫东等人持续不断的“**压力和“劝说;

    下有“春晖工作人员出于自保而生的“默契配合;

    外有郑仪掌控的城投集团对“春晖“适老化改造提出的种种“客观难题……

    钱汉忠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四面楚歌的绝境。

    他所有的抗争和怒吼,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被那种无处不在的“关心和“为你好的软性包围所化解。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如此的……无力。

    在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春晖那栋独立小楼的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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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有些昏暗。

    厚重的窗帘半拉着,挡住了午后过于明亮的阳光,也隔开了外面隐约传来的施工噪音。

    城投集团对“春晖”进行的“适老化改造”工程,似乎永无止境。

    钱汉忠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他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

    他搬了一把藤椅,放在窗边,整个人陷在椅子里,身上搭着一条厚厚的羊毛毯。

    与几个月前那个在会客室里不怒自威、气场逼人的“老领导”相比,此刻的钱汉忠,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头发似乎更白了,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着,脸上深刻的皱纹里,填满了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说的……灰败。

    只有那双眼睛,偶尔抬起时,依旧会闪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但更多的时候,是深深的困惑和一种被时代抛弃的茫然。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参茶,旁边散落着几份报纸和内部参考,但他显然没有翻动过。

    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钱汉忠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倦意。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清瘦、戴着金丝眼镜、同样满头银发的老人走了进来。

    他是钱汉忠在省里工作时期的一位老同事,姓孙,退休前是省政策研究室的主任,以学识渊博、见解独到着称,与钱汉忠私交甚笃。

    这次,他是受省里老干部门所托,也是出于私人情谊,前来做最后的“劝说”。

    “老钱。”

    孙主任的声音温和,带着老友重逢的亲切。

    他走到窗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看了看钱汉忠的脸色,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脸色不太好啊,最近没休息好?”

    钱汉忠抬了抬眼皮,看了老友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休息?哼,外面叮叮当当的,跟拆房子似的,能休息好才怪。”

    他挥了挥手,指向对面的沙发。

    “坐吧,老孙。难得你还想着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孙主任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茶几上凉透的茶和未动的报纸,心中了然。

    他知道钱汉忠此刻的心境。

    “外面的工程,也是为了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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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老同志们的居住环境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孙主任试图缓和气氛。

    “改善?”

    钱汉忠嗤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讽。

    “我看是嫌我们这些老家伙碍眼,想赶紧把我们打发走才是真的!”

    孙主任没有接这个话茬,他知道一旦接上,话题又会陷入无休止的抱怨和对立。

    他沉默了片刻,换了一种更推心置腹的语气。

    “老钱啊,咱们认识多少年了?几十年了吧?”

    “从当年在地区共事,到后来一起在省里……风风雨雨,都过来了。”

    “我今天来,不是代表组织,就是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钱汉忠浑浊的眼睛动了动,看向孙主任,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老孙,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钱汉忠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外面那些人,都说我身体不行了,得去京城养着。连……连我身边这些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迷茫,甚至带着一丝自我怀疑。

    “还是说……我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该……挪窝了?”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刺破了钱汉忠一直以来强撑着的坚硬外壳,露出了底下那份不甘、困惑,以及……对时光无情的恐惧。

    孙主任看着老友那双第一次流露出如此迷茫神色的眼睛,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他太了解钱汉忠了。

    了解他的强势,他的自负,他对权力近乎本能的迷恋。

    要让这样一个人,承认自己“老了”、“不中用了”,无异于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

    孙主任没有直接回答钱汉忠的问题。

    他端起茶几上那杯凉透的参茶,走到饮水机旁,重新兑上热水,然后走回来,将温热的茶杯塞进钱汉忠有些冰凉的手里。

    “老钱啊,”

    孙主任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和慈悲。

    “咱们这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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