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光结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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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霞岭顶的雨,下得毫无道理,停得也毫无征兆。

    前一瞬还是瓢泼之势,冰冷的雨水裹挟着劫灰和血污,将罗梅心仓促堆起的浅浅土坑冲得泥泞不堪,浑浊的血水沿着琉璃化的焦土肆意横流。后一瞬,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关掉了天上的水闸,雨声骤然断绝。

    风也停了。

    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沉甸甸地压了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唯有磐石大厦顶端那枚巨大的“渡”字徽记,蓝白光芒恒定不变,依旧冷漠地悬在远处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清晰的夜空中,如同神灵冰冷的独眼,俯瞰着这片刚刚埋葬了挣扎与掠夺的焦土。

    然后,月亮出来了。

    毫无征兆,撕裂了浓重如墨的劫云帷幕。

    一轮皎洁得近乎妖异的满月,将清冷如霜的光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栖霞岭顶这片新生的琉璃荒原之上。月光如水银泻地,流淌过光滑如镜的焦黑地表,流淌过狰狞的裂痕与散落的碎石,最终,无声无息地汇聚到那个被雨水冲刷得重新暴露出来的,浅浅的土坑边缘。

    坑中,沈佑焦黑残破的躯体,如同被遗忘在荒野的破败木偶,静静地浸泡在泥水与血污混合的冰冷浆液里。胸前那碗口大的贯穿伤,边缘残留的紫黑死气在月光下似乎凝滞了,不再如毒蛇般窜动,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沉寂。后心那个被“渡厄指”洞穿的焦黑孔洞,光滑得如同精心打磨过,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

    就在这死寂之中,异变悄然滋生。

    那流淌汇聚在土坑边缘的清冷月华,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再是均匀地铺洒,而是开始凝聚,收束。丝丝缕缕,如同实质的乳白色丝线,又像是流淌的液态水晶,极其柔弱,极其缓慢地从四面八方蜿蜒而来,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坑中的躯体。

    起初,只是微不可查的光点,如同夏夜最微弱的萤火,在焦黑的皮肤上明灭。渐渐地,光点汇聚成流,丝丝缕缕的月华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轻柔地缠绕上沈佑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它们避开狰狞的伤口,如同最温柔的工匠,用光编织着无形的丝线,缓慢而执着地修补着这具生机断绝的残躯。

    月华流淌过焦黑的皮肤,那层代表死亡的焦壳,竟在无声无息中片片剥落,露出下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新肤。流淌过胸前恐怖的贯穿伤,边缘焦糊翻卷的皮肉仿佛被无形的手抚平,紫黑的死气如同遇到克星,在纯净月华的照耀下丝丝缕缕地消散湮灭,露出下方森然白骨下,那几乎被彻底摧毁的心脏区域——此刻,竟有一团微弱却坚韧的乳白色光晕,在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更多的月华汇聚而来。

    月华流淌过后心那个致命的孔洞。光滑的焦黑边缘被柔和的光芒浸润覆盖,孔洞内部,那彻底熄灭的丹田气海深处,一点比针尖还要细微的金芒,在纯粹月华的滋养下,如同沉睡的种子被春雨唤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这一闪,仿佛点燃了燎原的星火!

    栖霞岭顶,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漫天倾泻的月华,被那具残破躯体内微弱却顽强复苏的“引力”疯狂地攫取吸纳。月光不再是流淌,而是奔涌!如同九天银河决堤,化作一道纯粹由凝练月华构成的巨大光柱,轰然灌入那浅浅的土坑之中!

    光柱的核心,正是沈佑!

    他焦黑残破的躯体被纯粹的光明彻底包裹淹没。在月光洪流的冲刷下,焦壳彻底剥落,露出下方苍白却开始透出微弱生机的肌肤。胸前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月华填充修补,紫黑死气被彻底净化驱逐。后心的孔洞被纯净的光能弥合如初。

    而在光柱与沈佑之外,还游离着一层薄如水雾的光华,就像是立起了一道结界一般,将光柱与沈佑围在其中。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他丹田深处。

    那一点被月华唤醒的微弱金芒,此刻如同黑洞般疯狂吞噬着涌入的月华之力。

    金芒迅速壮大、凝实,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一个通体由纯净月华构成,散发着清冷圣洁,不朽气息的微小婴儿!这婴儿盘膝而坐,五官清晰,眉目紧闭,双手结着一个玄奥而陌生的法印,周身缭绕着丝丝缕缕银白色的光带,如同披着月纱。与之前那尊金光元婴截然不同,这尊月华元婴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内敛深邃,带着一种与天地同辉的浩渺与孤高。

    月光结婴!

    当最后一丝月华洪流注入,那尊完全由纯粹月光凝聚而成的元婴,在沈佑丹田气海的核心位置,彻底稳固成型。它取代了之前被紫黑死雷重创又遭“渡厄指”彻底湮灭的金光元婴,成为了沈佑生命与力量新的核心!

    皎月西沉,天光破晓。

    栖霞岭顶那场惊天动地的月华灌体异象已然消失,只留下被月光冲刷得异常洁净,甚至显得有些晶莹的琉璃焦土,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雨后混合着奇异月桂清香的稀薄灵气。

    土坑中,积水早已被月华蒸腾干净。

    沈佑静静地躺在坑底,身上那件破烂的劲装早已在月华的洗礼下化为乌有。此刻的他,周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上好羊脂白玉般的微光,肌肤莹润,再无一丝伤痕。胸前后心的致命创伤消失无踪,只留下两处光滑如玉的肌肤,隐隐透着内敛的月华光泽。他呼吸平稳悠长,如同沉睡。

    只是,那双紧闭的眼皮下,眼珠毫无征兆地转动了一下。

    紧接着,毫无预兆地,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空洞,茫然,如同刚刚降生于世的婴儿,又像是沉睡了万载岁月后初醒的古老存在。

    瞳孔深处,倒映着栖霞岭顶渐渐亮起的微蓝天光,却没有任何焦点,没有任何属于“沈佑”这个人应有的情绪波动。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没有失去渡劫丹的愤怒,没有对赵乾刻骨的仇恨,甚至......没有对下城区那盏昏黄灯火的丝毫眷恋。

    只有一片被彻底洗刷过的,冰冷而原始的空白。

    他微微转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动作僵硬而陌生。目光扫过自己光洁如玉却感觉无比陌生的手臂,扫过身下冰冷的焦土,扫过旁边那截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半截焦黑木桩......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这具身体,只是一个刚刚启用,功能完好的躯壳,里面装载的,却是一片混沌未开的虚无。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对“高处”的模糊渴求,如同细微的电流,刺激着他混沌的神经。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嗬嗬”声,然后,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栖霞岭的最高处——那片已经被仙劫天雷削平,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岩石平台。

    他开始动了。

    不是走,也不是跑,而是爬。

    动作笨拙,如同刚刚学会控制四肢的幼儿。手掌撑在冰冷的琉璃焦土上,膝盖摩擦着粗糙的地面。他完全无视了身体的协调与优雅,只是凭借着那点模糊的本能,用一种近乎原始的方式,朝着山顶的方向,一寸一寸,艰难而固执地挪动着。

    琉璃化的地面异常坚硬光滑,他爬得很慢,很吃力。指甲在焦土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膝盖很快磨破了那层白玉般的微光保护,渗出细密的血珠,在焦黑的土地上拖拽出断续的暗红痕迹。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只有山顶的方向。

    阳光终于彻底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金色的光芒如同利剑,刺破稀薄的晨雾,慷慨地泼洒在栖霞岭顶。

    第一缕阳光,恰好落在刚刚爬到山顶平台边缘的沈佑身上。

    温暖。

    这是沈佑“苏醒”后感受到的第一个清晰的感觉。不是记忆,不是情绪,仅仅是纯粹的物理感知——阳光照射在皮肤上的温暖。

    这温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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