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夜晚唱歌引痴飘(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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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砚的指尖在斑驳的木门上停顿了三秒,指腹深陷进雕花牡丹的凹槽里。那处的红漆早已剥落殆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木头,在月光下泛着一种陈旧的冷光。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声响像是百岁老人的咳嗽,沙哑而滞涩,惊飞了门楣上栖息的夜鹭。

    “吱呀 ——”

    这声悠长的响动在寂静的巷子里荡开涟漪,仿佛惊扰了沉睡的时光。沈砚拎着行李箱跨过门槛,箱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清晰,在空荡的庭院里撞出细碎的回音。他抬头望向悬在门楣上的匾额,“听竹苑” 三个金字被雨水侵蚀得只剩轮廓,如同褪色的记忆。檐角的铜铃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却发不出半点声响,仔细一看,原来铃舌早已锈死,成了一个沉默的装饰。

    “沈先生?”

    二楼回廊传来苍老的女声,像被水泡透的棉线,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沈砚循声望去,看见扶栏边倚着个穿藏青对襟衫的老妪。她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手中握着一盏黄铜灯台,灯芯跳动的火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仿佛时光在她脸上刻下的沟壑都被这光影填满。

    “是我,周婆婆。” 沈砚放下行李箱,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显得有些单薄,“外婆的遗嘱……”

    “老夫人三天前托梦,说您会在今夜来。” 周婆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她转身拄着拐杖往楼梯下走,青布鞋底擦过木质台阶,发出沙沙的轻响,“您的房间在西厢房,老夫人生前常说,那间屋子的月光最像苏州。”

    沈砚跟在她身后穿过穿堂,鼻腔里萦绕着一股混合着樟木与艾草的气味,那是时间的味道,是记忆的气息。廊柱上挂着的走马灯积了层薄灰,画框里的仕女模糊成一团浅粉色,仿佛随时会从画布上走下来。周婆婆的拐杖头叩击地面的声音很有规律,笃、笃、笃,像在倒数着什么。

    “西厢房的梨木柜里,老夫人给您留了东西。” 周婆婆在雕花栏杆前停下脚步,昏黄的灯光照亮她眉心的老人斑,“但今夜是七月十四,您最好别开北窗。”

    沈砚的目光越过她肩头,看见西厢房的窗棂紧闭着,糊窗纸在风里微微起伏,像某种呼吸。他想问些什么,周婆婆却已经转身往东厢房走去,拐杖声渐渐隐没在黑暗里,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艾草香。

    行李箱的滚轮在木地板上留下两道浅痕,沈砚推开西厢房的门时,听见锁孔里弹簧蹦开的轻响。房间比想象中整洁,梳妆台上的锡镜蒙着布,黄铜盆架上搭着条浆洗得发硬的蓝布帕子。他拉开梨木柜最底层的抽屉,触到一个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香气扑面而来 —— 那是外婆惯用的茉莉香膏,旁边还躺着支象牙骨梳,梳齿间缠着几根灰白的发丝。

    窗外突然卷起一阵狂风,糊窗纸被吹得鼓鼓囊囊,发出噗噗的声响,像有人在外面急促地呼吸。沈砚伸手去关窗,指尖刚碰到窗棂,就听见巷子里传来奇异的哼唱。那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孩童用树叶吹奏的调子,又带着成年女子的低柔,在夜雾里缠缠绕绕,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

    他撩开窗纸一角,看见巷口的石拱桥上站着个穿月白衫的身影。那人背对着他,梳着双环髻,裙摆被风掀起细碎的涟漪,仿佛水面上的月光。沈砚屏住呼吸,看着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 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却什么都看不清,像是被一层薄雾笼罩着。

    哼唱声突然拔高,变成尖锐的哨音,震得沈砚耳膜发麻。他猛地后退,手肘撞翻了梳妆台上的瓷瓶。青瓷落地的脆响刺破夜空的瞬间,巷口的身影消失了,只有那支诡异的调子还在檐角盘旋,如同一个不肯离去的灵魂。

    沈砚跌坐在藤椅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他摸到裤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信号格显示无服务,时间停留在 00:00,数字像三颗冰冷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不平静的夜晚。

    铜盆里的热水泛起细密的涟漪,沈砚将毛巾浸入水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他拧干毛巾敷在脸上,试图驱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怎么也抹不去耳边残留的哨音。那声音像是生了根,钻进耳蜗深处,随着脉搏轻轻颤动。

    “笃笃笃。”

    三声轻叩打断了沈砚的思绪。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衬衫往身上套,纽扣扣到第三颗时才想起周婆婆说过,这宅子里的木楼梯会在午夜后发出声响。可现在分明才十一点,月光正斜斜地穿过窗棂,在地板上画出菱形的光斑,如同时间的碎片。

    “谁?” 沈砚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沙哑,听起来有些陌生。

    门外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接着是周婆婆的声音,比先前更轻了些:“沈先生,老夫人的牌位在前厅,您要不要……”

    “不必了。” 沈砚系紧腰带站起身,“我明天一早再去祭拜。”

    门外的呼吸声停顿了片刻,然后是渐行渐远的拐杖声。沈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见周婆婆的背影拐过回廊,藏青色的衣摆扫过廊柱上悬挂的灯笼,那灯笼突然晃了晃,烛火明明灭灭地跳动起来,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动。

    他靠在门板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抽屉里的骨梳似乎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沈砚走过去拉开抽屉,象牙梳齿间的白发在风中轻轻扬起,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他想起外婆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话:“砚儿,听竹苑的月光会唱歌。” 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胡话,此刻却觉得后颈泛起一阵凉意。

    床头柜的收音机突然滋滋作响,旋钮自动转动起来,穿过杂乱的噪音,断断续续的评弹声流淌出来。“唐伯虎点秋香…… 三笑……” 琵琶弦突然崩断,尖锐的噪音刺得沈砚捂住耳朵。等他反应过来关掉收音机时,窗外的月光已经变得浓稠,像融化的白银,淌满了半个庭院。

    沈砚鬼使神差地走到衣柜前,推开了那扇嵌着穿衣镜的柜门。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他伸手触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镜中突然映出个模糊的影子,站在他身后 —— 月白衫,双环髻,裙摆随着风轻轻摆动。

    沈砚猛地转身,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只有梳妆台上的青瓷瓶碎片还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像是散落的星辰。他摸到床头的台灯,按下开关的瞬间,整座宅子突然陷入黑暗。

    “跳闸了?” 沈砚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柱扫过墙壁,在糊窗纸上照出个扭曲的轮廓,像是有人把脸贴在外面,五官的凹陷处积着月光,如同一张苍白的面具。

    那轮廓随着呼吸起伏着,哼唱声再次响起,比先前更清晰了些。沈砚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颤,光柱剧烈地晃动着,在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影。他想起周婆婆的话,踉跄着扑到窗边去关插销,手指却在摸到木头的瞬间僵住了 —— 窗纸上的影子正对着他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大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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