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他的主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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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冷眼挑眉,暗藏笑意:“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倚。”

    “你好得意啊,”木漪肯定道,“你因此升了职,取得曹凭信任托付,你表面帮皇后,实则是计划重创她吧!”

    谢春深用手,摁住她乱动的脑袋:“我就是这样的人。”

    她头皮发麻:“是啊,你这样的人。”后面要发生什么,她终于是知道了,“曹将军去捉拿燕王,这一步你已算到,你想要用皇后的手促使燕王造反?你想——”

    “到此为止木漪,再问,就越界了。”

    谢春深打断她余下的话,不然他不确定,能不能让她继续活下去。

    光斑不见,重归暗处,他更加深不可测。

    按在木漪脑袋上的手下挪,在逼困的环境里,三指托下巴,抬起了她的脸:“我已经承你,先回答了你的问,现在该你,为我做一件大事了。”

    她呼吸浅浅,此地此情,不敢惊动任何。

    “这回你要什么,我都帮你。”她在暗中直视他的眼睛,“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你不配提。”

    “你会答应的,只要便于成事,有什么不可以?”

    谢春深被吊起了一根细细的筋,像是一个死穴,主动权在天平两端来回摇摆,如果不是她尚且稚嫩,实力不足,他不怀疑,她会让他跪地求她帮忙。

    想至此,两手摩挲着那片下巴上的肌肤,触感如绸。

    他若有所思,“什么条件。”

    她目光在暗中带出狠来,“黄构这条狗屡次对我叫嚣,我必须要将他摁服。从今天起,你暂时让权,换我,来当黄构的主子。”

    若是一般人,这会子,也就顺杆上树答应了她。

    可谢春深也是个逆骨。

    一嘴森森獠牙掩在姣好的色相之下,旁人戒墙高筑,也就只敢对木漪彰显几分。

    “我做了什么,让你能这样高看自己,敢放话让我让权给你?木小舟,别忘了你原来是个什么东西,自古都是钱货两讫,你将这两样东西弄到手,交物之时,才有跟我谈判的权利。”

    舟,江船也。

    木耽所取乳名,舟泛湖上,与涟漪相得映彰。

    她厌恶过去的一切,厌恶任何与荆州有关的事物,可当这二字连在一起被他刻意提起时,她只有一种旧梦化齑的画面感。

    ——幼时初到荆州,天真灿烂不知世事。湖中荷叶大雨盛水,水满又压倒了荷叶,她要婢女将折断的叶片剪来,当做遮阳的大帽......画面浮现于脑海之中,朦胧模糊,她早已成了看客。

    可心房上的倒刺,却被这阵旧日的夏风给抚平,不再叫嚣。

    “一个弃名,你也拿出来激将我?

    我告诉你,没有用的。

    我是厌恶过去,可我并不会厌恶过去的自己,无论何时,我都有在努力生活。

    反倒是你,你欺压恩师之女,不配拥有‘春深’这两字,我爹是瞎了眼,当初非要教你断文识字,还与我吃喝同桌,书成同窗。

    看啊,是你求着高攀了我家,没有我爹的同情,你就会一直被人叫作小蟹,欺在泥里,烂在穷乡僻壤!”

    谢春深压抑着呼吸,昏室里相抵亲密的衣料,因他的情绪起了颤动。

    他抬手,手于空中捏拳。

    最后将她一丢推了出洞。

    “诛心之计,现已入木三分,我劝你,少惹我动怒。”他目光中有狼被追杀一般的凶光,恶狠狠道:“滚!”

    怎么。

    被说怕了?

    木漪轻蔑一笑,兀自离去。

    *

    那日山水集结束时已经天黑,皇帝想就宿在顾老先生家,派人去宫中传了信,但行酒令中途,还是被皇后身边的秋元给催了回去。

    木漪等人也都跟着回宫,她吹灯躺下时已经起更,外头春寒料峭,有只发情的猫儿在黑夜里凄厉叫唤,辗转中夹杂痛苦,她听着这猫叫声,迷迷瞪瞪睡不过两时辰,便又被日光照醒。

    起身理了下思路,在镜子前练了练最得体的笑容,便梳洗换衣往皇后宫中去,她到时江磐正挽发,宋内司捡一枚珍珠宝石制成的牡丹金钗,在她发髻上斜插。

    江磐略略递来一些余光,木漪便扬起那最得体的笑,不张扬,也不勉强,看着只让人觉得发自内心。

    江磐没有多看,冷淡道:“干什么。”

    “呈娘娘话,小女昨日去了山水集问药求医,这一大早,就是提着东西,来您这复命的。”她卑躬屈膝地弯腰站在那里,举起手中锦盒,将头低了再低,锦盒举了又举:“小女有求得一些民间药方和几味宫中缺着的西域草药,请娘娘为九夫人过目,小女再送去医药署。”

    江磐忽而一笑,抬手挥退宫内内外人,连宋内司都退了出去,另又将门带上。

    她勾勾手,木漪便碎步上前,跪坐在她身后,锦盒搁于膝上。

    江磐手方要去案上摸梳,木漪已将梳接了过去,想要像宋内司那样替她陈上,却被她狠狠打了手。

    她诚惶诚恐地看梳子落地,还想磕头赔罪,江磐不耐烦:“方才在那些人面前,你演谦卑,吾也陪着。现在就你我二人,你倒也不必入戏太深。”说罢,自己捡了梳子敛掉碎发,在镜前左右转头端详容貌,“一大早来献殷勤......说罢,来干什么来了。”

    木漪抬起头来,就见她五根指甲刮着眼角的纹路,眉头紧蹙,木漪松袖露膝,将锦盒捧着,放在那堆金玉珍珠的首饰堆里。

    “为娘娘送来这个。”

    江磐挑眉。

    木漪进一步,将锦盒打开。

    温润的光,湖水一般,映衬在她们二人面上,江磐看向木漪:“解释解释。”

    “此丸名金玉丸,用的有雪莲、珊瑚、灵芝,这都不奇,最难得的,是这西域沙漠里的姜草脂,用天山泉将这五十余味药熬化,熬成这水晶一般剔透光泽,再辅以青金粉,揉成的丸子。敲碎了,每日混在脂粉里,擦上一些,有极好的保颜逆衰之效。”

    江磐听她直面说自己年老色衰,心里忽然凄惶,冷冷地呵斥一声,已经含怒:“木芝,你不应该!”

    “不应该吗?”木漪乖巧一笑,“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我知娘娘志不在此,送此丸不为请娘娘悦他人,苛责己容,而是觉得,娘娘的余生还长着呢,再过十年也应当风华绝代,千秋万世里,都享尽全天下女子的羡慕目光。”

    她的余生还长着。

    某时某刻,会迎来属于她单独一人在世上的天圣光辉,那个时代里,没有男人,而是她的主宰。

    ......怒气闷住,发不出来,或者说不再重要。

    江磐的目光耐人寻味起来,看她不再如方才那般浑不在意,她试图看透这个姑娘的心:

    “木芝,你想表达什么?”

    “我说的,就是我想表达的呀。娘娘是我靠山,我自然想要娘娘从里外都珍重自己,我也才能,靠树乘凉。”

    江磐心微动。手指甲划过她下巴,“就这一张嘴,将本宫身边的人,都宏德服服帖帖的,”点点她下巴,刮出了几道红痕,终化为一笑,“小狐狸,没睡几个时辰吧,回去休息吧,吾准你偶尔到这里来,我们母女两个,叙叙旧。”

    木漪颔首,垂下了头。

    ——谢春深要的东西,她要拿到,属实有些难度。他要的又急,必须赶在曹凭捉住燕王之前。

    这趟船风浪急大。

    她已经被谢春深拽上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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