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李翊:逆子,你是要跟吾打擂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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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父亲的震怒……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太快,让刘禅至今仍觉恍惚。

    他原以为救人一命是善举,却不想反遭背刺。

    “啪!”

    一滴墨汁溅出砚台,落在雪白的绢帛上,迅速晕开,如一滴泪痕。

    李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怎么样?”

    “手累不累,疼不疼?”

    李治指尖一顿,缓缓抬头,与李翊对视一眼。

    旋即摇了摇头,又把头给低下去了。

    李翊目光如刀,又转向刘禅:

    “阿斗呢?”

    刘禅嘴唇微颤,低声道:

    “相父……是阿斗连累了表兄。”

    “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李翊一颔首,“你有何错?”

    刘禅眼珠骨碌碌一转,旋即答道:

    “儿臣不该擅作主张,更不该……不该轻信于人。”

    李翊沉默良久,忽而长叹一声。

    他走到窗前,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缓缓道:

    “今日之罚,非因你们救人,而是因你们——不知人心险恶。”

    风声渐紧,烛火摇曳。

    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李翊起身,从书柜里取出《韩非子》。

    书房里的图书他全都看过,烂熟于心了。

    随手一翻,便找到了备选篇。

    “人主之患在于信人,信人则制于人。”

    李翊拿着书卷,缓缓念了其中一句话。

    旋即问刘禅道,“阿斗,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禅大脑飞速旋转,拼命在脑海里寻找以前的记忆。

    “……是、是,这句话的意思是……”

    紧张的汗水自他耳边滑过,忽然灵光一闪。

    “哦!儿臣想起来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主的祸患在于轻易的信任别人,轻易信任别人就会被别人所控制。”

    “不错。”

    李翊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刘禅的回答,令李翊心中还是略感欣慰的。

    至少证明这几月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尔等救人本是无错,错就错在不辨忠奸,不明是非,轻信他人。”

    “今日若非魏延拦截,尔等便放走了一名国家的钦犯。”

    “乱了我齐国的法度!”

    刘禅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相父教诲,儿臣谨记!”

    李翊见他态度端正,神色稍缓,又看向李治。

    只见他尽管已经气喘吁吁,可仍旧跪得笔直,双手紧握成拳,沉默不语。

    李翊眉头轻皱,淡淡道:

    “阿斗出去,治儿留下。”

    刘禅顿时如蒙大赦,连忙向李治谢恩。

    随后,恭敬地行礼退出。

    临出门前,又望一眼李治。

    “……表兄,唉。”

    刘禅心里默叹,暗自为表兄祈祷,祝他好运。

    踏出书房门槛,刘禅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

    他低着头,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让眼泪落下。

    相父最不喜人软弱,他不敢在相父面前哭。

    可一抬头,便见母亲袁瑛立在廊下,满眼忧色地望着他。

    “阿斗!好孩子。”

    袁瑛快步上前,一把将儿子揽入怀中。

    “怎么样,可曾挨罚?饿不饿?”

    眼中满是母亲的关切。

    刘禅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他紧紧攥住母亲的衣袖,声音哽咽:

    “母亲……相父训我了……”

    袁瑛心疼得不行,连忙用手绢替他擦拭眼泪,柔声问道:

    “相父罚你了吗?”

    刘禅不置可否,抽噎着道:

    “相父说……说我不该轻信阿若……更不该……不该擅自做主……”

    袁瑛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

    “相父说得对,但阿斗知道错了就好,下次不再犯便是。”

    刘禅点点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他自幼长于乱世,虽贵为齐王世子,却极少享受寻常孩童的温情。

    父亲刘备常年征战,忙于国事,疏于陪伴。

    母亲袁瑛虽疼爱他,却也常因身份所限,不能太过亲近。

    今日受了训斥,心中委屈翻涌,竟是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母亲……孩儿只是想救她……她肚子那么大。”

    “若是被押去矿场,必定活不成的……孩儿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袁瑛听得心酸,将他搂得更紧:

    “阿斗心善,这没错。”

    “可这世道,人心难测,相父是怕你吃亏。”

    正说着,袁莹也匆匆赶来,见刘禅哭得厉害,忙问:

    “阿斗怎么了?治儿呢?”

    “你表兄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刘禅抹了抹眼泪,低声道:

    “表兄……表兄不肯认错,相父把他留下了……”

    袁莹闻言,眉头一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跟他父亲认个错怎么了?”

    她嘴上虽埋怨,可心里却清楚——

    李治这性子,像极了他的外祖父袁术。

    当年袁术兵败,宁肯烧毁宫室,也不肯低头投降。

    如今李治骨子里那股傲气,竟是一脉相承。

    袁瑛轻叹一声,上前抱住袁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

    “阿妹别急。”

    “丞相他虽然严厉,但总归是为了治儿好。”

    唉。

    袁莹叹了口气

    面对这种情况,她完全无计可施。

    “姊姊你有所不知,我这孩子打小脾气就倔,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

    “就坚决不肯认错。”

    “为此,不知遭了多少冤枉的罪。”

    刘禅听着,心中也替表兄担忧。

    他虽被训斥,可相父终究是放他出来了。

    而表兄却仍被留在书房,不知还要受怎样的责罚。

    廊下夜风微凉,烛火摇曳,映得三人神色各异。

    袁莹望着紧闭的书房门,终是忍不住,低声道: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袁瑛连忙拉住她:

    “阿妹,丞相正在气头上。”

    “你现在进去,岂不是火上浇油?”

    袁莹咬了咬唇,终是停下脚步。

    可眼中的忧虑却丝毫未减。

    ……

    书房内,烛火依旧明亮。

    李治依然笔直的跪着,脊背如松,可额角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翊负手而立,目光深沉地望着他,缓声闻:

    “治儿,你知错吗?”

    李治沉默片刻,然后抬头直视父亲,终是开口:

    “儿臣救人无错。”

    李翊眉头一皱,冷声道:

    “阿若是钦犯,汝擅自放走钦犯,还敢说无错?”

    李治不闪不避,朗声道:

    “她是一个孕妇,是一个弱者。”

    “父亲常教导我们,‘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孩儿不知她犯了多大的罪,要遭此虐待,孩儿救她何错之有?”

    李翊闻言,不怒反笑。

    “好,好!这时候你倒记得为父的教诲了?”

    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砚台墨汁四溅。

    “那我问你——”

    “阿若当着众官之面,出卖尔等,汝心里作何感想?”

    李治沉默片刻,却仍固执道:

    “她出卖我们,是她自己的事。”

    “这与我救她并不矛盾。”

    “荒谬!”

    李翊厉声喝道,“你救她,她却反咬你一口,你难道就不寒心?”

    李治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父亲,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得住拷打?”

    “若换作是您,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她被折磨至死?”

    “您常说,‘仁者爱人’,难道这‘人’还分贵贱?”

    李翊摇头,“仁者爱人,但为君者,更需权衡利弊,明辨是非。”

    “阿若是钦犯,若按照你的理论,岂不是每一个罪犯全都该赦免?”

    “你可知你老子顶着多大的压力,才给河北争取了左监、右鉴的位置。”

    “将新编的《齐律》颁布下去的?”

    “汝身为我子,不替你老子考虑,反倒向着外人!?”

    其实出了这档子事并不严重,严重的是魏延傻不拉几的当着众文武的面把他儿子拉了进来。

    站在魏延自己的角度看,他的确是秉公办事,不徇私枉法。

    可站在李翊的角度看,这厮简直是啪啪打他这个领导的脸。

    就这么说吧。

    但凡换作别人,今日过后,魏延的政治生命基本已经断绝了。

    他的职业生涯后半段,注定是要被穿小鞋穿到死的。

    只不过他很幸运。

    遇着了刘备,遇着了李翊。

    刘备很喜欢魏延,他喜欢他刚直的性格,以及其豪气干云的气概。

    而李翊也了解魏延的为人,他真不是故意的。

    就是单纯脑子有泡。

    如果非说他是故意的,

    那只可能是魏延觉得,当着众文武的面,来问罪李治与刘禅。

    更能够显得他刚直无私,不畏权贵。

    “父亲休要瞒我!”

    李治大声说道,“我已经听说了,阿若是司马氏族人的亲属。”

    “您此前下令屠遍河内司马氏,已经让您饱受非议了。”

    “齐王千岁一直推崇仁义为本,宽仁待人。”

    “司马氏有罪,诛其首恶即可,为何连其家眷妇孺也不放过?”

    “您不仅下令杀了他们的全家老小,甚至妇孺也是如此待遇。”

    “到如今,一个怀胎六月的妇人都要押赴刑场。”

    “我大齐向来是以仁义治国,孩儿救她,何错之有?”

    “孩儿今日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应该做的事。”

    “倘若今日不做,将来终将后悔!”

    “故今日之所为,父亲执意要诘问的话。”

    “那孩儿的心里话是——不悔!”

    李治的声音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

    夜色沉沉,院中唯有风声呜咽。

    李翊独自立于窗前,望着院中那株老梅,忽觉疲惫。

    他教了李治仁心,却还未来得及教他权衡。

    而今日这一课,终究太过沉重。

    回头望一眼儿子倔强的背影,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治儿,你这是在责问父亲的不是么?”

    李翊瞳孔微缩,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李治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父亲,您教孩儿读《孟子》,孟子曰:‘杀一无罪,非仁也;取非其有,非义也。’”

    “父亲常教孩儿以仁德治国,可河北官军之所为,实在与仁德背道而驰!”

    屋内死寂,唯闻烛芯爆裂之声。

    “竖子……”

    李翊眉头皱起,沉声道:

    “汝听好了,吾之所为。”

    “皆依律而断,法条昭然!”

    李治抗声对曰:

    “父亲尝言刑无等级,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李翊冷笑一声,大声道:

    “不错,我是说过此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但有些人生来注定要更加平等。”

    “如果你不是我儿子,你连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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