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死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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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那个下雪天,她收获颇丰??得了好心人的帮助,不仅拿到了人参,还守住了鸡蛋。离生娃娃还有一阵子,阿姐有了这人参补气,再吃了这鸡蛋,一定能好起来,顺利生个胖乎乎的小妹妹!
挑了个好天气,她喜滋滋地小跑着去张府。
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像在为她报喜。
那张因为挨饿而干瘪的面孔也难得焕发出明媚的光彩。
她的心口因着疾跑猛烈跳着,怀里紧紧搂着那几枚鸡蛋,温温的,圆圆的,像是揣着几个小小的、滚烫的太阳。
仿佛下一刻,那薄脆的蛋壳就要顶不住这狂喜的震荡,里头黄茸茸的小东西便要欢喜地钻出来,扑棱着那身还未干透的软毛,在她心口没头没脑地乱撞一气。
快些,再快些……
她脚下生了风,好似只要跑得够快,这虚妄的欢喜便能坐实了。
她跑到侧门,那个惯常倚在门框上耷拉着三角眼,一见她就刻薄地啐一句“又来打秋风”的干瘦婆子,今日竟破天荒地没拦她。
非但没拦,那婆子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那两道惯于刻薄的皱纹向下撇着,竟异样地沉沉叹了口气。
她被那眼神里混杂着怜悯、同情甚至一丝……哀伤的复杂情绪,惹得心头猛地一突,脚下也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她下意识将怀里的包裹抱得更紧了。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和血腥味漫了过来。
她僵在了门口,像是猜到了什么,不再有勇气进去。
她死死盯着那门框。
它冰冷地、坚硬地竖在那里,无情地切割着门内门外两个世界。
门框里面,是那片散发着死亡浊气的、昏暗不明的所在,它贪婪地盘踞在整个屋子里;门框外面,是刚刚照在她身上,为她贺喜的明媚阳光,它吝啬地只施舍在一寸之地。
一道门,隔开了光与暗,生与死,热望与绝望。
像隔着阴阳两界的界碑。
泾渭分明。
她幽幽吐出一口气,还是迈出了步子。
进入门内的一瞬,极致的光与极致的暗,同时烙印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像一把凌厉的铡刀,劈裂了她刚刚还欢快雀跃的整个世界。
她迷茫而迟缓地眨了眨眼。
随后,怯怯地、虚虚地挪近前去。
“阿姐……?”她抖着声音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她终于不再犹豫,走上前去。
一只小手,带着一路奔跑后的微温和孩童特有的、未谙世事的柔软,迟疑地、轻轻地握住了女人垂在锦被外的一根手指。
阿姐……我想吃糖了……
阿姐……我以后不跟你赌气了……
阿姐……说好的再等等呢……
阿姐……你理理我……
没有回应。
一个她本能地不想去看、不愿去想、更绝对不愿意去接受的,血淋淋的、冰冷的、终结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
心口底下,原还淤着一团焦躁而沉闷的担忧,被她用天真的期许硬生生按捺下去。此刻,这股担忧彻底转化成了悍然的痛意??再不容她粉饰太平,骤然倾轧而来,像磨盘在心口上碾。
是……来得太晚了吗?
她懵住了。
随后,她急促地喘着气。
一股酸涩的、陌生的悲恸,稀奇古怪地、毫无章法地翻涌了上来,在她体内左冲右突。
先是盘踞在胸腔??那里像是塞满了浸水的棉絮,又胀又涩,使得她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滞重的回响。
接着,它狡猾地浮游到喉间??像被人强迫着灌了壶陈醋,那滋味不上不下,酸涩的液体顽固地淤塞在喉头,咽不下,吐不出,徒然烧灼着,燎起一片焦渴。
几乎是同一时间,它毫无征兆地窜上了鼻尖??鼻翼不受控制地翕动着,酸意直冲而上,刺得鼻梁发痛。
最后,它终于势不可挡地一路攀升,汹涌地漫上了眼眶??眼前阿姐苍白的面容、被子上刺目的猩红,都模糊了,扭曲了,蒙上了一层滚烫的、沉重的水雾。
她被这股七零八落、东拼西凑的情绪冲击得眼前阵阵发黑。
你是大孩子了!
不可以哭!
太丢脸了,会被笑话的!
可是……阿姐……
偏是那不识相的鼻涕先淌了下来。
黏糊糊的,太脏了,好丢脸……
人原是不配两全的,眼泪和体面总要糟蹋一样。
她狼狈地、使劲地想把不体面的鼻涕吸回去,动作间带得眼眶一颤,那滚烫的、咸涩的泪水,终究还是决了堤,汹涌而出,彻底弄脏了这张脸。
涕泪滂沱。
眼泪和体面,到底是一样也没能守住。
那张小小的、原本尚算齐整的面孔,顷刻间便塌陷下去,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
脚步声近了,有人来了。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捕捉到一些破碎的、惊惶的字眼:“……早产……血崩……不成了……”
几句含混不清、带着醉意和推诿的嘟囔:“我也没想到……我就是喝醉了,轻轻推了她一下……”
一声如释重负的庆幸:“还好怀的是个不值钱的女婴……”
“是你!”她发出一声尖利得变了形的嘶喊,如同濒死幼兽的绝命哀嚎。
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不管不顾地撞开挡在身前的模糊人影,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声音来源??那个散发着浓烈酒气、身形摇晃的男人猛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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