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1章 三问三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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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理,由公署附于选册末页,登榜三旬,不许改动。”

    “此举虽不能绝私举,却可借群议而逼使荐人自守。”

    “其二为‘形’,即外形之实弊——如原州府之员,调至京司,往往未待三年即更任要职,未经逐级则骤然高升。此‘形’之害,表面合制,实则违章。”

    “臣以为,当设‘缓转例’。”

    “凡地方调任者,皆不得直升内阁中枢,须自外司、少曹起步,履历一年方许升擢。”

    “如此一则可磨锐气,二则可杜后门。”

    “其三为‘章’,即制度之乱。”

    “吏部所持选格,近年已屡改,不合一统。有人循例,有人特调,有人因恩典破格,有人因军功越位,久之章法紊乱,令民间及士子不知趋避。”

    “故臣建议,吏部须设‘一统选卷’,三年为期,由都察院、太常寺、礼部共议一律,择定上下三阶之进阶标准,勿因人制格,反受其害。”

    李安石语气不疾不徐,言辞虽有锐意,却极有节制,每句话后都略作停顿,便于群臣细思体会。

    殿上安静得诡异。

    魏瑞原本微蹙的眉,在他说到“阳署”与“缓转例”时微微一动,而当听至“选格统一”之议时,竟不自觉抬起头来,眼神中首次出现了动容。

    “阳署”“缓转”“一统”三策——虽非彻底改革,但却避开了正面撼动权贵的锋芒,改以制度公开、节制晋升、规范章法三路并进,皆属可行之法,且有实际落地之可操作性!

    最要紧的是——

    他说得坦然,答得克制,却又不回避问题的核心。

    他并不“讨好”,亦不“绕路”,只就制度本身寻因析果。

    魏瑞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沉默良久,忽然对李安石躬身一揖:

    “老臣……受教了。”

    这四字一出,许居正神情一震。

    霍纲一抬头,魏瑞竟弯了腰!

    这位清流首辅、三朝旧臣、德望高重之人,竟向一个无名之士致谢?!

    这一揖,比任何赞语都要重。

    金銮殿上,寂然无声。

    那一刻,李安石仍只是静立不动,双手持笏,神色如旧。

    可这份平静,在众人眼中,忽然变得深不可测。

    而高阶之上,少年帝王唇角微扬,眼神却如深海之冰,澄澈却无波澜。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而朝堂之上,至此——

    再无人敢言“李安石不配”。

    李安石之名,彻底深入人心!

    一个名不见经传之人,一朝立于庙堂,竟以三问三答之姿,彻底撼动了满朝文武的固有判断。

    这份才识,这份从容,这份沉稳——无可挑剔,无可否认。

    高阶之上,少年帝王缓缓起身。

    他并未高声宣言,只是负手前立,眸光平淡地扫过殿中众臣,语气温和而不失威仪:

    “李安石三答,诸卿可还有疑问?”

    语声落地,静了一瞬,便有几位御史率先跪出,恭声高呼:

    “李大人政识老练,条陈有法,臣等以为,可担当吏部大任!”

    “臣等,心服!”

    接着,又有数名郎中、大理寺丞、侍御史纷纷出列,整齐跪下:

    “李安石才识卓然,处事有度,臣等再无疑虑!”

    “请陛下重用!”

    “吏部尚书之位,他……配得上!”

    “配得上!”

    金銮殿中,这声声响应如潮涌而起,掀起沉重肃穆的空气,终于露出一缕明朗之意。

    许居正默默看着这一幕,久久不语。

    霍纲微叹一声,亦随之俯身,恭声道:

    “陛下所识,果非常人。”

    “臣等,惭愧。”

    清流阵营——已然心服。

    不是因皇命,不是因殿威,而是因李安石一问一答之间,所显露出来的那种真正“知政、解政、能政”的能力。

    就算今日只是临阵受命,就算此人毫无名声,然才识所致、气度所成,非虚器也。

    而天子萧宁,只淡淡颔首。

    他早就知道这一步终将到来,只是在等他们“自己看到”。

    然而——就在这片一片归心的氛围之中,又有人缓缓出列。

    “陛下。”

    声音不高,却清正清朗,带着一股理智克制的力量。

    许居正。

    他并未流露出不满之色,也无意驳斥李安石之才。

    他站在众臣之前,拱手道:

    “李安石大人之才,今日所见,臣已无疑。”

    “臣之初疑,是疑其名;而今再疑,却非其人。”

    “臣所忧者——非此人可不可用,而是‘用此人’之后,朝局可否承受其果。”

    殿中霎时静下来。

    萧宁眉眼不动,淡声道:“讲。”

    许居正目光扫过金銮左右列,缓缓开口:

    “王擎重为吏部尚书多年,深得新党之力拥戴,不只是朝中权要,其弟子门人、旧部亲族,遍及五部三台。”

    “他之地位,不止是‘一人之位’,更是‘一党之纲’。”

    “今以李安石补其任,自然合乎政能之选。”

    “可问题在于——”

    “王擎重之位若动,便非‘一人去职’而已。”

    “乃是新党动摇。”

    “新党自昨日起已多人请辞,此刻若陛下再明确以李安石取代王擎重,不啻于将‘逐王’之意坐实。”

    “而王擎重一人去位,其余党人必将受其感召,再不肯赴朝。”

    “届时,六部三台将有半数空悬,李安石纵有千能,亦不足独撑朝纲。”

    “此非才与不才之辩,实乃‘局’与‘势’之忧。”

    他说得斩钉截铁,条分缕析,态度诚恳,而不夹私心。

    此言一出,霍纲亦上前半步,低声道:

    “臣……亦有此虑。”

    “陛下若以王擎重之位予人替代,便等同坐实新党失势。”

    “而朝廷根基,未必承受得起。”

    “如今情势已非‘罢免数人’所能控制,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安石虽能胜任,却不能止乱。”

    这句话传入殿中,使得群臣再次静默。

    魏瑞拢袖而立,没有再出言,但他眼神微垂,显然也在权衡其中利弊。

    果然,更多清流开始附声而出:

    “陛下,臣等亦无不敬李大人之意。”

    “只是,王擎重之位,乃朝纲所系,骤然替换,恐生动荡。”

    “倘若群臣不应召,陛下将何以理政?”

    “李大人之才,无疑;可陛下要思的是,‘局势’。”

    “若新党悉数撂挑,朝廷半空,到时百政并出、无以接续,何以维纲?”

    这不是反对李安石,而是在指出一个更可怕的现实:

    ——朝局非纸上谈兵。

    ——这不是比谁才高一筹,而是谁能稳住根基。

    清流们终于回到了他们一贯的主张上——保纲、保局、保序。

    不是不改革,而是不能“骤变”。

    更有一位年长太常少卿出言:

    “臣以为,可先以李大人署理吏部之权,待朝局稍稳,再以次第转任。”

    “若强行替位,只怕将动朝根。”

    而此时此刻,殿中众臣的心情亦再生变化。

    先前一腔激昂,赞李安石之才;如今却被现实之墙重重一击。

    是的,李安石能干——可他能干得了“王擎重的位置”吗?

    能干得了“新党撑起的整个朝堂半壁江山”吗?

    就一个人,就算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吏部尚书这位置,也不是一个人的官职。

    它是一座桥梁,一道中枢,一道数十年构建的政治格局。

    若真动了——

    便是王擎重退。

    也是新党退!

    新党退之后呢?

    那一半的京官、六成的台吏、七成的言路、三成的监院,全都撤了……

    谁来补?

    清流不够。

    旧臣分散。

    寒士未起。

    而李安石——他孤身一人,又如何独承这万钧之重?

    朝堂之上,这问题沉甸甸压落下来,哪怕是最先支持李安石的几位,也都不由低下头去,神色凝重。

    他们不是退怯,而是被现实绊住了脚步。

    少年天子,静静看着这一切,未发一言。

    他端坐玉阶之上,仿佛早知他们终将提出这一问,也仿佛……早有准备。

    而李安石,依旧站在殿中,无喜无惧,神情如水,不进不退。

    他不辩解。

    也不辩护。

    仿佛一切争论,与他无关。

    那一刻,他仿佛已经不仅仅是李安石。

    而是——

    一块试金石。

    众人如何看待他,如何质疑他,如何思索他的“可行”,实际上,是在思考萧宁这一局,是在审视少年帝王“扶持新人”的可能性。

    李安石越是沉默,越显出这场争议的本质所在。

    不是他行不行。

    而是“我们”敢不敢?

    敢不敢,让一个无名之人,替代一派之首?

    敢不敢,在旧秩序轰然欲倾时,承认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新变量,可能就是未来的支柱?

    敢不敢——用“无”去替“有”,用“空”去压“满”,用“孤”去对“群”!

    金銮殿外,已然日升三竿。

    朝堂之间,竟一时凝成寒意。

    众人望向御阶之上,等待少年帝王的回应。

    萧宁依旧未语,只垂眸望着殿中众臣,神情沉静,唇角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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