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石宗方真来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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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这种“请不来”的事,早在他们心中,是与“水向下流”一般自然的道理——无需惊讶,也无需感慨。许居正微微颔首,正要开口,就在此时——
廊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比方才福来的还快,甚至带着一点慌乱。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仆人从外头疾步跑进来,几乎是跨过门槛就急急俯身行礼,声音还带着没来得及收住的气息:
“大人——门外……石宗方求见!”
厅堂里,那声“石宗方求见”落下的瞬间,仿佛空气都被定住了。
阳光透过槅窗,静静落在几案上,照亮摊开的《术算纲要》抄本,可此刻再无人低头去看。
翰林编修本是手执竹简,正要展开第一页,听得这话时,手中竹简微微一滞,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道推住,半晌没能翻下去。
国子监博士原本斜倚着椅背,神情悠然,可那一刻,背脊猛地绷直,眼中闪过一丝不确定,甚至还下意识地去看身边的同僚,仿佛想从别人的眼里找到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须工部郎中眉毛一抖,抬起的目光像是钉子一样钉在来报的仆人脸上,盯得那小厮有些发怵。
“你……你说谁?”他的声音微哑,像是嗓子里生了锈,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名字。
那仆人屏着气,恭恭敬敬地重复了一遍:“石宗方……就在门外。”
短短七个字,却像在这厅中投下了一枚沉重的石子。
先是片刻的死寂,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震荡感,从每个人心底慢慢升起。
他们这些人,方才还在几乎一致地断言——请不来。
那语气中的笃定,就像是说“冬天会下雪”那样毋庸置疑。
可现在,这个固若金汤的预设,被一声“求见”击得粉碎。
那位翰林编修忽地放下竹简,椅子在青砖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整个人竟缓缓站了起来,转过身,朝着厅门的方向望去。
目光越过廊柱,落到那片被阳光笼罩的院落,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惊异——像是看见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飞禽,竟然就这么停在了自家门槛上。
另一位国子监博士嘴角微张,却迟迟没发出声音,心中甚至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同名同姓?
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洛陵城里,能配得上“石宗方”三字的,只有那位闭门算客。
白须工部郎中手掌撑在案上,缓缓起身,胸口因呼吸急促而微微起伏。
他的脑中浮现出过往数次请石宗方出山的情景——无一不是空手而归。
那种总是被拒之门外的冷淡,早已让他认定此人是“院墙里的隐士”,外界再热闹,也扰不动他一丝。
可如今,那个传说中宁肯让兵部军令在门外冻上十日、也不肯放下竹筹的术算狂人,竟亲自踏进了许府的门槛。
这意味着什么?
一旁年纪稍轻的工部郎中不由低声喃喃:“不会是假的吧……?”
可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虚飘飘的——院门就在外廊不远处,脚步声、衣袂声,顷刻便能传进来。
若是假的,岂不顷刻便被拆穿?
厅堂内的气息陡然变得紧张,几人下意识地交换眼神,像是每个人都在对方的眼里寻找解释,可无一例外,找到的都是同样的震动与茫然。
他们早就习惯了石宗方的“不动如山”,习惯了他将术算之外的一切拒之门外。
这种习惯一旦扎根,就如同顽石——没人会去怀疑顽石会忽然自己跳起来。
可是,现在顽石不仅动了,还朝他们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翰林编修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动作间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局促——他并非没见过高位之人,可这种多年传闻中的人物,骤然出现在眼前,那份心理冲击,和见皇帝也不同。
国子监博士抬起手,像是要按住胸口那股突然而起的鼓动。
他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许居正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所有人此刻心中共同的疑问。
方才他们的言语中,其实对许居正的执拗多少带着几分善意的揶揄——那种“你啊,白费功夫”的笃定。
可此刻,那份笃定反过来成了他们心底的惊愕来源。
白须工部郎中眯起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暗暗盘算:
能把石宗方从院子里请出来,这不只是情面的问题,怕是还得在术算上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那么……这个理由,会是什么?
他的思绪翻涌着,可目光却紧紧盯着厅门的方向,像是在等一个能解答所有疑问的画面出现。
那年轻的工部郎中则微微前倾了身体,脖颈下意识地伸长,像是想借此提前捕捉到外头的动静。
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竟有些迫不及待——而在方才,他还断言“请不来”。
这份心理的落差,让他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心中有一种被轻轻击中的羞赧。
翰林编修依旧站着,双手负在身后,眼神凝聚得仿佛要穿透廊下的空气去看那个人的身影。
他的心头莫名有一种被挑战的感觉——不是来自石宗方,而是来自许居正。
因为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许公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深。
厅堂里的时间,似乎被这短短的几个呼吸拉得极长。
连窗外的鸟鸣,都显得有些突兀。
那报信的仆人仍旧垂着头,静静地等着许居正的吩咐。
可在厅内几位术算行家的耳中,这短短的静止,却像是在等待某个要改变全局的瞬间到来。
就这样,他们一个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或缓或急,却都不由自主地把视线投向厅外。
有人已经走到廊下,试图越过门槛望向院门方向;
有人微微侧身,竖起耳朵捕捉外头的脚步声;
有人依旧站在原地,却已经屏住呼吸,像是怕错过了那人出现的第一眼。
他们不敢相信,石宗方真的来了——可他们又清楚,这一刻,他真的就在外面。
厅堂中的空气,依旧带着那一丝不真实的凝滞感。
外廊那道身影虽还未真正走进来,可仅仅是“石宗方求见”这几个字,已经足够将所有人心中的认知翻了个底朝天。
白须工部郎中率先回过神来,眼神像是要从许居正的脸上找出答案。
他眯起眼,带着一种半探询半不敢置信的语气问道:
“许公……石宗方,您……是怎么请来的?”
这问题一出口,便像是给厅中其他几人打开了闸门。
“是啊许公,石宗方这人,咱们都清楚,平日里……那叫一个闭门不出。”翰林编修紧接着说道,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好奇。
“没错,他那院子,十年如一日,连街坊的酒席都不踏足一步。”国子监博士接茬道,语速比平日快了几分,“就算工部、兵部联名的请牒,他也能置之不理。如今……如今竟为许公而来?”
年纪稍轻的工部郎中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眼里闪着一种近乎孩子般的渴望:“许公,可得告诉我们——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是陛下的旨意?还是许公亲自登门?”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许居正身上,那眼神中,除了好奇,还有一种被彻底颠覆了成见后的茫然。
在他们看来,要把石宗方从院子里“拔”出来,难度堪比从悬崖上生生凿出一条平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这一切,刚刚就这样发生了,而且还发生在他们眼前。
许居正却并没有立刻解答,反而先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他的神色很平静,像是在谈一件并不算稀奇的事。
“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子。”他语气缓慢,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只是用了陛下《术算纲要》里的一个小点而已。”
一句“一个小点”,像是一道无形的雷,劈进了在座几人的耳中。
一瞬间,厅堂中鸦雀无声。
翰林编修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小点?”
国子监博士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仿佛怀疑自己的耳膜在捉弄自己:“您是说,就纲要里的一个算术上的小点,就……就请动了他?”
白须工部郎中嘴角微微抽了抽,像是在和自己的认知死磕:“许公,这可不是说笑?石宗方啊……一个小点?”
年轻的工部郎中更是瞪大了眼,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不会吧……不会吧?!光是纲要里的一个小点,就能让他亲自出门?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们的心里,此刻几乎是同时涌起同一个念头——这事太不合常理了!
在他们的经验中,石宗方不是没有被世事触动过,可那必然是震撼到他学术根基的大事,比如某个极端复杂的比例被推翻,或者某种旧有的测量法被彻底革新。
而即便如此,他也往往只是闭门自证,未必肯出门会人。
可现在,许居正竟然说,只是术算纲要里的一个小点,就把他从院子里“勾”了出来?!
这在他们脑子里简直比“陛下亲自推算圆周常数”还要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