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求援:商民与军方的利益捆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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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用观音土掺着麦麸做的,一看就是拿来救命的,边上还留着小孩啃过的牙印。他一下就明白,赵员外故意把这饼子露出来,看着像无意,其实全是算计。这时候天不知道啥时候阴下来了,乌云压得很低,空气闷得喘不过气,眼瞅着一场大雨要下下来。亲卫压低嗓音,凑到林宇耳畔,掌心不自觉摩挲着腰间佩刀:“赵员外呈递的捐粮状上,二十位乡绅联名画押。其中,城西绸缎庄的孙掌柜、临河镇漕运总把头吴老二,还有书院山长陈茂的三位得意门生 —— 这五人皆是陈夫子门下。”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听说上月陈茂还在书院讲学,说新军屯粮之事…… 怕是另有文章。”
林宇心里有数了。陈茂在蜀地扎根多年,门生到处都是,现在居然有乡绅敢站出来挺赵员外,看来王县令这次勒索把这帮人都惹毛了。他接过赵员外递来的《茶引勘合》,手指在 “泸州府印” 那儿顿了顿 —— 这印泥颜色比平常的官印深不少,明显是新调的朱砂。外头的风越刮越猛,碎石子噼里啪啦砸在营帐上。
“王县令说我们运私茶,” 赵员外突然提高嗓门,听着像是豁出去了,“可这勘合上税吏的签字,上个月才盖的!” 他转脸冲着围观的百姓,“哗啦” 一下掀开粮车的布帘,里面插着的 “义民捐粮” 黄旗露出来。这会儿风刮得正凶,旗子 “猎猎” 直响,“这是今早刚到的稻谷,每袋都盖着义仓的火漆印!王县令非说……” 他声音突然哽住了,“非说这是新军的私粮!”
*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嘈杂声如煮沸的沸水般翻涌。几个兵痞将刀鞘拍得震天响,络腮胡汉子扯着嗓子骂道:"老子啃了半个月麸皮窝头,敢情赵员外拿我们当戏台子唱大戏?" 白发老兵颤巍巍捧着掺着碎石子的糙米,浑浊的泪水啪嗒砸在粮袋上。
林宇眯起眼睛,死死盯着粮车边缘露出的黄旗角。正黄色绸缎在风中猎猎作响,"义民捐粮" 四个大字用的正是户部官定的柳叶篆体。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这老狐狸竟连字体规制都算计到了!既用皇家专用色表明捐粮的光明正大,又借官样文书堵住御史台弹劾的嘴,顺手把地方衙门逼到 "阻善" 的绝境。
再看赵员外跪在雨地里,白麻孝服沾满泥浆,哭嚎声比丧子还凄厉:"草民倾家荡产支援王师,怎奈小人作祟......" 可林宇分明瞥见他袖中藏着的鎏金扳指泛着冷光。
乌云如同翻涌的墨汁压向城头,一道闪电撕开暗沉天幕,将满地狼藉的糙米、哭骂的士兵和假惺惺的赵员外照得纤毫毕现。惊雷炸响的瞬间,林宇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茶楼听见的密报 —— 赵府的商船刚从敌占区满载而归。*
“林大人,” 赵员外突然压低声音,袖子里掉出半张纸片,“昨晚上有人往我府里扔了这个。”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狡猾,那意思分明是:懂的都懂,配合我演下去。林宇不动声色地用靴子压住纸片,上面 “赤水盐井” 几个字若隐若现。
“赵员外知道不,” 林宇提高嗓门,在雷声里喊得特别清楚,“新军已经半个月没粮了,再没补给,怕是要闹兵变!”
赵员外 “扑通” 又磕了个头,脑袋撞在石板上闷响一声:“小人愿意把义仓现存的三千石稻谷全捐给新军!只求大人……”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里渗出点血丝 —— 也不知道是真受伤了,还是偷偷咬破了舌头。这老油条把装可怜的分寸拿捏得死死的,看着惨兮兮,其实暗藏杀机。
等粮车排着队进了新军营,大雨 “哗哗” 就下起来了。赵员外望着辕门上 “保境安民” 的匾额,在雨里模模糊糊的,嘴角偷偷勾起来一点。他摸了摸袖子里藏着的《林将军回帖》,上面 “悉知” 俩字的朱批还带着墨香。这场戏,他既演给陈茂看,也演给林宇看 —— 对商人来说,眼泪可比算盘珠子管用多了,这场大雨,倒像是要把这背后的猫腻都给冲干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