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锈线上的回信(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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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线距离不到两公里。”

    线索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江临风随即又联系了技术队的林川:“小川,你马上查一下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二十三号晚上,长乐路夜市片区的市政供电记录,看有没有异常。”

    林川的回复同样迅速:“有!江队,当晚二十二点十七分到二十二点二十三秒,那个片区有过一次短暂的跳闸,原因是线路负荷过载。一共停电了六分钟。”

    六分钟。

    王有福信中提到的“听见警笛声之前”。

    江临风的脑海中瞬间构建出完整的犯罪场景:一个落魄的打工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因一次被拒绝的赊账而怒火中烧,失手推倒了善良的女摊主。

    撞击要害导致了意外死亡。

    惊慌失措的凶手在黑暗中伪造了抢劫现场,然后在电力恢复、街灯复明、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时,仓皇逃离。

    这一切,都比原卷宗里那个“蓄意抢劫杀人”的结论,更符合底层小人物在绝境下的行为逻辑。

    然而,江临风并没有急于将这份证据提交,启动重查程序。

    他心里还有一个巨大的疑问没有解开:这封信,是如何从劳改农场,辗转到了邮差吴守业的手中?

    吴守业又为何要将它郑重地藏起来,并留下那样的遗言?

    他将信件和卷宗照片复印了一份,再次驱车前往清明桥村。

    当他把王有福的信和李桂花的名字再次摆在黄阿婆面前时,老人眯着眼看了许久,记忆的闸门似乎被某个关键词缓缓推开。

    她忽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大概是半夜吧,老吴突然敲我房门,把我给吓醒了。他神神秘秘的,说要跟我借他那身旧的邮差制服,说是要去送一趟‘特殊信’。”

    黄阿婆起身,在床头一个老旧的木箱里翻找起来,最后翻出了一张压在箱底的黑白照片。

    照片已经有些模糊,但画面依然清晰可辨:漫天大雪的背景下,一个穿着褪色邮差绿制服的***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前,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手里没有拿邮包,而是紧紧攥着一个用红布包裹起来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那个男人,正是年轻一些的吴守业。

    江临风盯着照片里吴守业手中那个红布包,一个大胆而震撼的念头在他心中轰然炸响。

    吴守业当年,或许是通过某种渠道,收到了王有福从劳改农场寄出的这封忏悔信。

    但他发现,收信人李桂花已经离世,这封信成了一封永远无法投递的“死信”。

    然而,这位耿直了一辈子的老邮差,却没有将它简单地退回或销毁。

    他选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穿上自己象征着“信使”身份的制服,亲自走完了这趟无法投递的旅程。

    他送的不是信,而是一个罪人迟到的忏悔。

    他要去的终点,是那个已经人去楼空、再也无人等候的受害者家门口。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替一个无法亲自到场的罪人,把这份沉重的歉意,送到离天堂最近的地方。

    当晚,江临风回到物证中心,将王有福的亲笔信小心地扫描进电脑,归档,编号为“十七号行动·甲子-9·补证01”。

    他没有按照规定立刻将原件移交检方,而是破例做了一个决定。

    他找到金小霜,请她将信的内容录制成一份音频,用一个苍老、沙哑、充满悔恨的男声来朗读。

    随后,他修改了“甲子-9”节点的播报程序。

    在系统播报完李桂花的生平信息后,插入了十秒钟的静默。

    紧接着,王有福那句迟到了十七年的忏悔,通过电波,在清明桥村的夜空中响起:“……桂花,我对不住你。”

    第二天清晨,江临风打开电脑,调取系统后台日志。

    一行绿色的记录跳入他的眼帘:清明桥村的信号转发器,在凌晨三点零七分,首次触发了“心跳回传”协议。

    那是杨小满在安装设备时,私自加装的一个简易反馈模块。

    它很简单,只有一个功能:当收听者按下设备上那个隐蔽的红色按钮时,就会向中心服务器回传一个信号。

    这意味着,有人在深夜里,完整地听完了这段特殊的广播,并且,按下了回应的按钮。

    是谁?

    江临风望着屏幕上那条跳动的记录,缓缓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拿起桌上的记事本,在第五行字“而风,从不替沉默者撒谎”的下方,用笔尖刻下了第六行字:“有时候,认罪,也是一种回家。”

    窗外忽然起了风,吹得办公室窗框上那块松动的铁皮“哐啷、哐啷”地轻颤着,像极了有人在门外,迟疑而固执地,轻轻叩门。

    江临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甲子-9”节点日志的入口上。

    那个回传信号的设备编码,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他去追溯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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