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余墨未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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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启十四年七月初七,南京砚微染坊分号的门槛被踏得发亮。沈砚坐在账房的竹椅上,看着苏微将新订的“苔痕青”样布叠进锦盒,指尖掠过布面时,忽然停在一处极淡的水纹上——那是染料未匀的痕迹,像极了沈墨留在账册残片上的笔误。

    他今年三十九岁,右肩的旧伤在梅雨刚过的潮气里隐隐作痛,却仍能稳稳握住狼毫笔。案上摊着两封信,一封是苏州染坊送来的,说“新收的靛蓝里混了批苏木,颜色偏暗”;另一封没有署名,只在信纸上画了朵残缺的兰草,与沈墨密信上的纹样有七分相似,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润。

    “这信是谁送来的?”苏微将锦盒推到他手边,鬓边的白玉簪沾了点染材的青,是方才整理“薄荷绿”样布时蹭上的。她总说“青是底色,再艳的色也离不得它”,此刻看着那朵残缺的兰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

    沈砚用左手按住信纸,指腹碾过那道歪斜的草叶:“今早开门时就放在门环上,没见着人。”他忽然想起水牢里李大人疯癫的话,“李嵩说沈墨当年偷换账册时,留了个‘后手’,藏在只有他和靖王知道的地方。”

    苏微的指尖掐进掌心。靖王虽已被收押,但其党羽遍布江南,这封匿名信来得蹊跷,像块投入染缸的墨,瞬间搅浑了刚澄清的水。她瞥了眼案角的《砚微染谱》,“雨过天青”那页夹着的沈墨残片,边缘似乎比昨日多了道极细的折痕,像是被人动过。

    “明儿去查了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去了。”沈砚望着窗外,沈明正带着阿竹盘点新到的染材,少年踮脚够高处的苏木时,后腰露出块青布——那是李木匠给缝的护腰,上面绣的兰草歪歪扭扭,却比陈小姐绣的多了点野气。“他说送信的人穿件灰布短褂,脚底板沾着运河边的淤泥,像是从苏州来的。”

    苏微的心轻轻一沉。苏州染坊的账房先生是沈墨旧部的远亲,当年沈砚念其孤苦留用,难不成……她忽然想起元启十三年冬天,那先生对账上“苏木三钱”的批注提出异议,说“沈墨大人当年用的是五钱”,当时只当是记错了,此刻想来,倒像是刻意提醒。

    南京·织造府后巷

    陈小姐捂着后腰的伤口,蹲在墙根下看沈明盘问那个灰布短褂。男人的袖口磨得发亮,怀里揣着块“烟霞色”碎布,布角绣着极小的“墨”字——是沈墨当年的私章样式。

    “说!谁让你送的信?”沈明的刀抵在男人颈间,声音发颤。他看见布上的“墨”字,忽然想起三爷爷说的“沈墨总爱在染样上藏记号”,这碎布的纹路里,怕不止是个名字那么简单。

    男人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半张染坊的旧账,上面记着“元启七年,苏木五十斤,送往靖王府密道”。墨迹边缘有团暗红,像滴风干的血,与周大人验尸格目上的“七窍微赤”对上了号。

    陈小姐的指尖抚过那团暗红,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靖王府的密道里,藏着能让沈墨翻身的东西”。当年她只当是疯话,此刻才明白,那不是翻身的筹码,是催命的符。

    苏州·砚微染坊

    账房先生站在染缸边,看着伙计将混了苏木的靛蓝倒进废水沟,眼里闪过一丝狠劲。他袖中藏着枚铜钥匙,是昨夜从沈砚旧居的梁上找到的,钥匙柄上刻着朵兰草,与南京送来的匿名信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先生,这靛蓝扔了可惜,掺点明矾还能用。”伙计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先生猛地回过神,踢翻了旁边的染料桶:“让你扔就扔!”靛蓝溅在他的灰布短褂上,像块洗不掉的疤——这褂子是他特意穿的,为的就是让南京的人认出“苏州来的”,却没料到沈明会扣住送信的人。

    他望着南京的方向,嘴角勾起抹冷笑。沈砚以为清算了靖王和李嵩就万事大吉?沈墨当年藏在密道里的,可不只是账册那么简单。

    南京·染坊后院

    阿竹蹲在梅树下,手里攥着那半张旧账。他方才去给陈小姐送药,听见沈明和她商量“密道在织造府西跨院的假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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