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砚底藏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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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沈墨之子,乃我最后杀招”。南京·染坊后院
沈砚正在教阿竹调“烟霞色”。少年的手抖得厉害,苏木的量总控制不好,染出的布色偏暗,像蒙着层灰。
“别怕。”沈砚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往染料里加枫香脂,“这颜色看着烈,其实最护人。当年你苏姐姐第一次染,比你还慌,却染出了咱们染坊最好的一匹。”
阿竹的呼吸渐渐匀了,指尖触到温热的染料,忽然想起李木匠说的“染布和做人一样,得沉住气”。他看着布面上慢慢晕开的金红,像看见了元启五年那个雪夜,裹着“烟霞色”襁褓的自己,被人轻轻放在苏州染坊的门槛上。
“三爷爷,我想回趟苏州。”阿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想问问账房先生,当年为什么要把我送到落霞镇。”
沈砚的眉峰动了动。他知道这孩子是想去寻根,哪怕那根上缠着荆棘。“我陪你去。”他转头对苏微道,“南京这边,让明儿和陈小姐盯着,尤其是织造府的密道,没我的话,别轻易动里面的东西。”
苏微点头时,看见沈明和陈小姐从外面进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手里捧着个沾满泥土的木盒——正是陈小姐说的“紫檀木盒”,从密道深处找到的,锁孔果然与木砚的暗格严丝合缝。
“这盒子……”沈明的声音发哑,“里面像是装着账本,还有……还有枚虎符碎片。”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虎符碎片?靖王的虎符不是已经被阿竹找到半枚了吗?难道沈墨当年竟藏着另一半?
阿竹忽然指着木盒的锁扣:“这上面的兰草纹,和我银锁上的一样!”少年的指尖抚过那道纹路,忽然想起什么,“李大叔说,我被抱到落霞镇时,襁褓里除了银锁,还有块碎木片,上面就刻着这个!”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猛地收紧,像根勒紧的染绳。紫檀木砚是钥匙,紫檀木盒是锁,银锁和碎木片是凭证,虎符碎片是筹码……沈墨当年布的局,竟缜密到这种地步,仿佛早就料到今日的种种。
沈砚将木砚对准锁孔,轻轻一旋,“咔哒”一声,木盒开了。里面果然躺着几本账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写着“靖王私藏军械清单”,墨迹凌厉,是沈墨的笔锋。而在账册底下,压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沈墨的字迹:
“吾儿阿竹亲启:爹对不起你,让你生而无名。然靖王狼子野心,若我出事,你需持虎符碎片寻沈砚,他会护你周全。切记,莫要为爹报仇,好好染布,做个清白之人。”
阿竹的手抖得厉害,纸页被攥得发皱。原来沈墨早就给过他名字,原来那句“好好染布”,是父亲能给的最后嘱托。
沈砚看着那行字,忽然明白兄长为何要偷换账册,为何要藏虎符——他不是要翻身,是要给儿子留条生路,给朝廷留份罪证。这尊木砚,这个木盒,这所有的藏与露,都是位父亲用命布下的保护层。
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照在木盒里的账册上,字里行间的血与泪仿佛都在发光。沈砚知道,苏州之行势在必行,账房先生的真实身份、沈墨藏在密道里的全部秘密、还有那枚虎符碎片的真正用途……像未调好的“烟霞色”,还等着他们亲手去厘清。
而阿竹脖子上的银锁,此刻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块终于被熨平的染样,带着点旧伤的痕,却透着股向光而生的劲。
前路的雾还没散,但至少,他们握着开锁的钥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