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古代仵作被我整不会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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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雨水,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陈年木头霉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狠狠砸在停尸房的瓦片上。声音密集得让人心慌,仿佛无数只湿透的鬼手在头顶疯狂抓挠。

    油灯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阴风里剧烈摇晃,光影随之扭曲、拉长,在斑驳潮湿的墙壁上投射出幢幢鬼影,像一群无声起舞的魑魅魍魉。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死死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停尸房特有的、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浓重的尸臭。

    苏砚缩在角落一张吱呀作响的破竹凳上,身上那件灰扑扑、打着好几块深色补丁的仵作短衫,被角落里渗进来的冷风一吹,紧紧贴在身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寒意像无数根细针,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下扎。他下意识地搓了搓几乎冻僵的手指,视线却牢牢锁定在房间中央那具盖着破草席的僵硬躯体上。

    旁边,老仵作王瘸子正唾沫横飞,声音在雨声的间隙里显得格外刺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看这脸色青紫,四肢僵硬如冰棍,指甲缝里还带着霜花子儿!这还用细查?明摆着就是夜里灌多了西北风,冻成冰坨子挺尸了!老天爷收人,干净利索!”

    王瘸子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根油腻腻的枣木短烟杆,不耐烦地敲了敲冰冷的停尸床沿,发出笃笃的闷响,仿佛在给这场简陋的死亡鉴定敲下最终的定音锤。他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写满了“经验丰富”的笃定和一丝处理麻烦的烦躁。

    周围的几个临时帮工,都是些膀大腰圆的粗汉子,闻言纷纷点头,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对他们来说,一个冻死的倒霉蛋,远比什么凶杀毒杀要省心得多,至少不用担惊受怕,怕惹上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麻烦。早点盖棺定论,早点领了那几枚铜板的辛苦钱回家喝碗热乎的,才是正经。

    “王头儿说得在理!”

    “可不嘛,这鬼天气,冻死个把醉汉,常有的事儿!”

    “赶紧报上去结案得了,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折寿!”

    附和声在潮湿的空气中嗡嗡作响,带着急于逃离此地的迫切。

    角落里,苏砚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记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混乱而冰冷的涟漪。前一刻,他还在实验室明亮的无影灯下,对着复杂的毒理分析报告蹙眉;下一刻,意识就被塞进了这个叫“苏砚”的倒霉蛋躯壳里——一个被显赫的定远侯府彻底厌弃的庶子,发配到这阴森腌臜的义庄停尸房,干着最下贱的仵作行当。

    这落差,比从云端直接栽进粪坑还刺激。

    王瘸子的结论,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刺破了他混乱的意识表层。冻毙?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让他对尸臭和阴冷极度不适,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但属于法医苏砚的那部分灵魂,却瞬间被一种近乎职业病的质疑本能所攫取。

    不对劲。

    冻死者的确会有尸僵和皮肤青紫,但……那死者的脸色,青得发乌,隐隐透着一丝诡异的蓝调,绝非单纯的低温冻伤能解释。那所谓的“霜花”,在摇曳昏暗的油灯下,似乎也闪烁着一星半点过于晶莹的反光,不像自然的冰晶。

    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他。苏砚猛地吸了一口混杂着尸臭和霉味的冰冷空气,压下喉咙口的恶心感,霍然从那张快散架的竹凳上站了起来。

    “等等!”他的声音在嘈杂的雨声和帮工的议论声中显得有些突兀,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所有人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唰地一下,全钉在了这个平时沉默寡言、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角落弃子身上。王瘸子那双浑浊的老眼眯了起来,像刀子一样剐过苏砚那张苍白清瘦的脸,里面充满了被打断权威的不悦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苏小子?你瞎嚎什么?这儿有你插嘴的份儿?”王瘸子嗤笑一声,烟杆又重重敲了一下床沿,“毛都没长齐,也敢质疑老子几十年验尸的眼力?滚一边凉快去!”

    帮工们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看傻子似的揶揄。

    苏砚没理会那些嘲弄的目光,他走到停尸床边,无视了王瘸子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也强压着胃里再次翻涌上来的不适。他伸出两根手指,动作带着一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精准和冷静,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死者一只紧闭的眼睑。

    眼球暴露在昏黄的油灯光下。瞳孔散大,固定,这并不奇怪。但苏砚的目光,却死死锁定了眼球结膜下方那极其细微的、呈放射状分布的鲜红色点状出血点!

    王瘸子凑过来,顺着他的动作瞥了一眼,随即发出一声更加响亮的嗤笑:“嘁!这有啥稀罕?冻死的人,眼珠子充血,胀破些小血丝儿,老子见得多了!少见多怪!”

    “不,不是单纯的充血破裂。”苏砚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窗外的雨声,“这叫‘结膜下点状出血’,成因很多,但冻死导致的,通常伴随严重的组织坏死,出血点不会这么清晰、密集,而且分布不会这么局限。”他顿了顿,指尖微微用力,将那眼皮撑开得更大些,让那一片细密的出血点在灯光下暴露得更清晰,“您再仔细看看这分布形态,像不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压迫、撕裂了微血管?”

    王瘸子被他这一连串陌生的名词和笃定的语气噎了一下,老脸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吼道:“压迫?撕裂?放屁!人都冻硬了,哪来的压迫?你小子在这尸房里待几天,就敢装神弄鬼,胡诌些狗屁不通的词儿唬人?什么‘结膜下点状出血’?老子听都没听过!还‘冰晶压迫视神经’?我看是你脑子被门夹了!”

    “冰晶压迫视神经?”苏砚重复了一遍王瘸子气急败坏下口不择言的话,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冰冷的讥诮,“王老,您这推断,才是真正的‘胡扯’。”

    “你!”王瘸子气得浑身发抖,烟杆指着苏砚的鼻子,脸涨成了猪肝色,“反了!反了天了!你个小杂种……”

    周围的帮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顶撞惊呆了,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在他们看来,一个侯府丢出来的弃子,居然敢指着鼻子骂经验丰富的老仵作“胡扯”,这简直是耗子舔猫屁股——找死!而且死得滑稽透顶。

    “哈哈哈,听见没?苏小子骂王头儿胡扯!”

    “哎哟,乐死我了,这小子是冻傻了吧?”

    “还‘冰晶压迫’?我看是这小子想女人想疯魔了,把眼珠子当啥了吧?哈哈哈!”

    污言秽语和放肆的嘲笑在停尸房里回荡,冲淡了几分阴森,却更添了几分扭曲的荒诞。

    苏砚对他们的反应置若罔闻。他直起身,目光如同手术刀般锐利,缓缓扫过死者裸露在破草席外的皮肤——那些在灯光下泛着诡异蓝紫色光泽的尸斑,以及王瘸子刚才指出的“霜花”。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单纯的冻毙,尸斑应是暗红色或紫红色,随着时间推移才会慢慢变暗。”苏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那些哄笑,“而这具尸体,尸斑呈现蓝紫色,尤其在关节、耳廓这些末梢部位,颜色深得异常。还有这些所谓的‘霜花’……”

    他伸出手指,用指甲尖极其小心地刮蹭了一下死者指甲缝边缘一处特别明显的白色粉末状晶体。那晶体颗粒极其细微,在油灯下却折射出一点冰蓝的冷光。

    “自然凝结的冰霜,不会带有这种光泽。”苏砚的声音透着一丝凝重,“而且,你们闻闻这停尸房的味道。”他顿了顿,似乎在仔细分辨空气中那被尸臭和霉味掩盖的、极其微弱的一丝气息,“除了尸臭和霉味,是不是还有一股……很淡很淡的,类似于杏仁被碾碎后的那种苦味?”

    王瘸子和帮工们都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停尸房的气味复杂浓烈,但被苏砚这么一提醒,似乎……在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深处,真的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极其陌生的微苦气息,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了。

    “故弄玄虚!”王瘸子强压下心头一丝莫名的惊疑,色厉内荏地吼道,“什么杏仁味?老子只闻到死人气!你小子再敢妖言惑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大耳刮子抽你!”

    苏砚不再争辩。他转过身,走向自己那个放在角落、几乎没人留意的破旧藤条箱。箱子很旧,边角都磨得发白,上面还沾着些不明污渍。他打开箱子,在一堆同样破旧的衣物和几本发黄卷边的药书下面摸索着。

    帮工们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王瘸子也眯着眼,带着看戏的嘲弄盯着他。

    只见苏砚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个……造型极其古怪的东西。

    那是用几块打磨得异常光滑的薄铜片和透明水晶(更像是某种纯净度极高的天然水晶碎片)拼接起来的物件,中间还用蜂蜡仔细地密封着。铜片和水晶被巧妙地弯折、固定,形成了一个粗糙的圆筒状结构,一端嵌着一块很小的、打磨得凹凸不平的水晶片,另一端则是一个小小的、浅浅的铜凹槽。结构简陋得可怜,与现代精密的显微镜比起来,简直是石器时代的产物。但苏砚捧着它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这是他穿越过来后,凭着记忆和能找到的最简陋材料,花了近半个月时间,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忍受着蚊虫叮咬和油灯的烟熏火燎,一点点打磨、调试出来的“单筒简易显微镜”。镜片打磨得手指都磨破了好几层皮,才勉强达到能用的程度。这玩意儿,是他在这陌生世界安身立命、甚至翻身的唯一指望,也是他法医灵魂在这蒙昧时代不肯熄灭的微弱火种。

    “装神弄鬼!拿个破铜烂铁当宝贝?”一个帮工嗤笑道。

    “怕不是从哪个坟头刨出来的陪葬品吧?晦气!”另一个帮工啐了一口。

    苏砚对他们的嘲讽充耳不闻。他走到油灯旁,借着那点昏黄的光线,用小刀极其小心地从死者指甲缝里刮下一点点带着蓝色光泽的粉末,放在一片他事先准备好的、极其干净(用蒸馏水反复冲洗过)的薄薄透明鱼鳔上。然后,他用一根削尖的细竹签,蘸取了死者脖颈处伤口边缘极其微量的、颜色明显比正常血液深得多的凝固血块。

    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与周围粗鄙的环境形成强烈的反差。他将那两片承载着微量样本的鱼鳔薄片,分别放进了显微镜铜凹槽的载物位置。

    在众人或鄙夷、或好奇、或等着看更大笑话的目光注视下,苏砚深吸一口气,将眼睛凑近了那简陋显微镜的目镜端。他调整着铜筒的角度和载物片的位置,手指在粗糙的铜片上移动,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屏息的专注和熟练。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

    油灯的火苗还在不安地跳动。

    几息之后,苏砚猛地抬起头。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两簇在寒夜里点燃的幽蓝鬼火,里面燃烧着一种洞悉真相的、近乎冷酷的光芒。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王瘸子惊疑不定的脸,扫过那些脸上还残留着嘲弄、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的帮工。

    “看清楚了?”苏砚的声音低沉,却像冰锥一样刺破了停尸房里沉闷的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死者指甲缝里的粉末,在放大后,呈现规则的多面体结构,棱角分明,折射蓝光,绝非自然冰霜!而血液样本……”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要让自己的话更具分量,也让那冰冷的真相在众人心中沉得更深。

    “血液里……密布着极其微小的、针尖状的、闪烁着幽蓝色的结晶!”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如同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耳膜上。

    “这不是冻毙!”苏砚斩钉截铁,声音陡然拔高,在狭小的停尸房里激起回响,“这是中毒!剧毒!”

    他猛地一指那简陋显微镜的铜筒,指尖似乎都带着寒意:“这种毒,我虽未亲眼见过,但在一本海外奇毒图谱上见过记载!其毒发症状,便是体表生蓝纹,血液凝晶,隐带苦杏仁气!它有一个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冰冷如刀锋的字:

    “寒!潭!泪!”

    这三个字,如同三块巨大的寒冰,被狠狠砸进了停尸房浑浊的空气里。瞬间,所有的哄笑、嘲弄、窃窃私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只有窗外瓢泼的暴雨,更加疯狂地敲打着屋顶和窗棂,哗啦啦的声响在突然凝固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刺耳和庞大,仿佛要将这间小小的停尸房彻底淹没。

    王瘸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先是僵住,随即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苏砚手中那个古怪的铜筒,仿佛看到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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