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穿越之卷尺下的担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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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工地的卷尺与带灰的指尖

    某市旧房改造工地的清晨总飘着水泥灰与川味腊肉的混合味道,我守在五金店柜台后,看***穿着深蓝色工装忙碌。他的袖口沾着深灰色水泥渍,是昨天检查墙面时蹭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绑着米色护膝的脚踝,护膝边缘磨得发毛,是长期跑工地保护膝盖用的;左手握着卷尺,尺身印着 “精准测量” 的红色字样,边缘被反复拉扯磨得发亮,握柄缠着圈黑胶布防滑;右手正指着墙面给工人说水电点位 —— 带点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又快又亮,指尖因长期握工具、搬材料泛着厚茧,指缝里藏着点水泥灰,连指甲盖缝都被染成了灰白色,是扛水泥袋时蹭的。

    他的工地临时板房旁永远摆着三样东西:泡着老鹰茶的搪瓷缸,缸身印着 “四川达州” 的蓝色字样,却被厚厚的茶垢遮住大半,是老家带来的茶叶,解腻又解渴,他说 “喝着这茶,就像能闻见家里的味道”;记满 “工程清单” 的黄色笔记本,封面用透明胶带粘补过,某页用铅笔写着 “李总家水电:今日整改主卧插座点位,补 20 米电线(五金店王老板家拿)”“王姐家翻新:明天验收,带齐施工图纸,务必催 3 万工程款”;还有张家人的合照,压在板房桌子玻璃下,照片上妻子举着儿子的 “月考进步奖” 奖状,笑得眼睛眯成缝,背面用马克笔写着 “老公,膝盖疼别硬扛,儿子盼你过年回家”。午休时,他会靠在五金店墙角啃腊肉夹馍,是妻子真空包装寄来的,加热后飘着浓郁的川味,左手捏着夹馍,眼睛却盯着工地材料区 —— 怕材料被偷,也怕甲方突然打电话改方案,他说 “干工程就得实在,电线要足米、水泥要够量,人家才愿意找你,手下 8 个同乡的工资、家里老小的开销,全靠这工地撑着”。

    上周暴雨夜,我关五金店门时,撞见他在板房旁对着手机红着眼。深蓝色工装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上滴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欠条,上面写着 “欠***工程款 8 万元,3 个月内支付”,落款日期已是 3 个月前;手机屏幕亮着妻子发来的消息:“儿子说高考报名费要交 800 元,爸妈的降压药只剩 3 天的量了,你那边工程款要到了吗?” 而他昨天刚从亲戚那借了 2 万元垫材料款,手里只剩 5000 元,工人工资还欠 3 万元,工地的水泥又不够了,至少要再买 5 吨,预算 1500 元。

    这时手机弹出工人老周的消息:“张哥,我妈急性阑尾炎要手术,押金还差 2 万元,能不能先预支半个月工资?” 他赶紧用手背擦眼泪,对着手机挤出笑:“没问题老周,明天一早就给你转,你先好好照顾阿姨,工地上的事别操心”。挂了电话,他却对着空搪瓷缸发呆 —— 缸底还剩点老鹰茶渣,上次儿子生日,他想回家却因李总家工期紧张没成行,只能寄了个遥控汽车,儿子视频时说 “爸爸,我等你回来教我玩”;现在亲戚催着还钱,甲方拖款,膝盖滑膜炎犯了,连 50 元一贴的膏药都舍不得买,只能用之前剩下的旧膏药。后来才知道,他第二天凌晨 5 点就去建材市场,跟老板磨了 20 分钟,把水泥从 300 元 / 吨砍到 280 元,自己扛了 2 吨水泥到三楼工地,膝盖疼得直冒汗,收工后把仅有的 5000 元先预支给老周,自己刷信用卡付了水泥钱,晚上就着开水啃了两个冷夹馍。

    帮五金店送电线到工地时,我见过他在板房后偷偷贴膏药。他背对着工人,掀起深蓝色工装下摆,膝盖上贴着片黄色旧膏药,边缘卷着边,周围的皮肤又红又肿 —— 滑膜炎又犯了,昨天跑了 3 个工地,走了 2 万多步,晚上疼得没睡着。刚贴好,就看见李总带着人来工地,指着墙面皱眉:“你这水电走得也太乱了,不符合规范,验收过不了,工程款再等等”。

    ***赶紧拿出施工图纸,递上烟:“李总,您看图纸上标的点位,我们都是按规范走的,可能是工人接线时没理整齐,我今天就安排整改,保证明天验收能过”。等李总走后,他却蹲在地上,双手按着膝盖叹气 —— 整改要多花 2 天工时,工人工资又要多付,工程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要回来。他的板房衣柜里,藏着件没拆封的黑色羽绒服,是妻子去年冬天买的,标签上还贴着便签:“北方冷,你膝盖不好,别冻着,过年回家穿”,可他舍不得穿,怕在工地弄脏,想留到儿子放寒假时回家穿;工装内袋里,永远装着儿子的月考成绩单,上面写着 “爸爸,我这次进步了 20 名,等我考上大学,就不用你这么辛苦了”,每次撑不下去时,他就拿出来看看。

    扫工地小路时我捡过他扔掉的夹馍包装,上面用马克笔写着 “今日支出:水泥 5 吨 1400 元,电线 200 元(王老板家欠着),工人伙食费 300 元”“给儿子寄报名费 800 元(明天必须寄)”“还亲戚钱 5000 元(下月工程款到了再还)”“催李总工程款:8 万元,到账先付工人工资”。那天上午,我看见他在帮工人接线,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工人想扶他,他却说 “我没事,你们赶紧干,别耽误验收”,其实我知道,他的膝盖早就疼得直不起来了 —— 他总说 “工人跟着我出来挣钱不容易,不能让他们受委屈”。这种 “对工人仗义到极致,对自己苛刻到骨子里” 的坚持,曾让我站在五金店门口鼻尖发酸:原来有人把 “小包工头” 当成战场,每一次整改都是与甲方的博弈,每一次垫钱都是对责任的承担,那些沾着水泥的工装背后,藏着比工地更沉重的 “生存担当”。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靠在五金店玻璃门上打盹,梦里全是卷尺拉扯的 “咔嗒” 声与儿子的笑声。晨光透过工地的脚手架照进来,在***的笔记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他写在上面的工程标注。

    二、卷尺旁的荆棘与掌心的温度

    再次醒来时,膝盖传来一阵刺痛。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趴在***的板房桌子上,手里还攥着那把旧卷尺,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不停 —— 凌晨 5 点半,工人老周发来的紧急消息:“张哥,我妈手术费还差 1 万元,医院催着交,你那边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还有妻子发来的消息:“儿子的报名费还没交,老师今天又催了,爸妈的降压药我跟邻居借了点,你别太着急”。

    窗外天还没亮,工地里只有应急灯亮着,冷风吹过板房,带着水泥的粉尘味。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

    摸向膝盖,昨天跑工地的滑膜炎还在疼,一按就钻心地疼;左手的搪瓷缸倒在桌上,老鹰茶洒了点在工程清单上;工装内袋里,儿子的成绩单硌着胸口,纸页边缘磨得发亮。板房抽屉里,压着三份 “生存难题”:工程的 “施工要求”,红色标注 “李总家今日整改水电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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