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倘塘废弃工厂白鞋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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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塘镇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我蹲在老街茶馆的屋檐下,看着青石板上的积水倒映出灰蒙蒙的天,耳边是王老汉含混不清的絮叨。

    “那鞋…… 就那么悬着,离地面半尺高,白得晃眼。” 他枯瘦的手指在茶桌上点出坑洼的印记,“民国二十三年的火,烧了三天三夜,按理说早该成灰了。”

    我嘬了口凉茶,舌尖泛起苦涩。作为省报的民俗记者,我来倘塘本是为了采写中秋赶圩的特稿,却被这则关于废弃鞋厂的传闻勾住了脚步。镇西头那片荒草丛生的厂区,当地人叫它 “白鞋坊”,据说每到月圆之夜,就能看见一双白色胶鞋在主楼大厅里漂浮。

    “李记者,听我一句劝。” 邻桌的货郎突然插话,他帽檐压得很低,“那地方邪性得很。前几年有个外乡人不信邪,带着相机进去拍,出来就疯了,见人就喊‘鞋要拖我走’。”

    雨丝斜斜地打在油纸伞上,我摸出笔记本,在 “白鞋坊” 三个字旁画了个问号。这时茶馆门被推开,一阵冷风卷着个穿蓝布衫的姑娘进来,她发梢还在滴水,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

    “王伯,给碗热的。” 姑娘声音发颤,眼角泛红。我注意到她裤脚沾着新鲜的泥渍,像是刚从镇外回来。

    王老汉给她端茶时,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姑娘离开前,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惊惧像根细针,轻轻刺了我一下。

    当晚我住在镇东的客栈,窗外的桂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凌晨三点,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 照片里是片漆黑的厂房,中央悬浮着一团模糊的白光,像极了一只鞋的轮廓。发送时间显示十分钟前。

    我猛地坐起身,盯着屏幕上的光斑。这张照片,成了我第二天踏上去往白鞋坊的理由。

    第二章 初探废区

    白鞋坊的铁闸门锈得像块烂抹布,我花了半小时才从栅栏的缝隙里挤进去。厂区比想象中大,三座红砖厂房呈品字形排列,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黄土,像结痂的伤口。

    空气里弥漫着橡胶和霉味的混合气息。我踩着及膝的杂草往前走,惊起一群灰雀,扑棱棱地撞在布满蛛网的窗玻璃上。主楼门口的石匾刻着 “利民鞋厂” 四个字,其中 “民” 字被凿去了一角,露出灰白的石质。

    推开门时,铁锈摩擦的声响在空旷的厂区里传出很远。大厅积着厚厚的灰尘,阳光透过破窗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无数尘埃在光柱里翻滚。我举起相机,镜头扫过墙角堆叠的木箱,突然定格在正前方的房梁上。

    那里挂着双白色胶鞋。

    不是漂浮,是被细绳吊在椽木上,鞋头微微下垂,鞋跟处沾着暗红色的污渍。鞋码很小,看起来像双女鞋,鞋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白。

    “看来传闻掺了水分。” 我松了口气,走近想看得更清楚。就在这时,一阵风从后门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那双鞋突然轻轻晃动,细绳明明没有受力,却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着。

    我后退半步,后背撞在铁柜上。相机 “咔嗒” 一声掉在地上,镜头盖弹开时,我看见取景器里映出的画面 —— 那双鞋正悬浮在离房梁半米的地方,细绳松垮地垂着。

    心脏骤然缩紧。我捡起相机就往门外跑,跑出二十米才敢回头,只见那双鞋又乖乖地挂在房梁上,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光影错觉。

    杂草丛里有东西在动。我举起相机对准那里,镜头里出现个熟悉的身影 —— 正是昨天茶馆里的蓝布衫姑娘。她手里拿着把铁锹,正往主楼后面的空地走去。

    “喂!” 我喊了一声。

    姑娘浑身一僵,铁锹 “哐当” 落地。她转过身时,脸色比昨天更苍白:“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 我注意到她布包里露出半截泛黄的日记本,“你在找什么?”

    她咬着唇不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这时一阵风吹过,主楼方向传来 “吱呀” 的声响,像是有扇门被推开了。

    姑娘叫林秀,是利民鞋厂最后一任厂长的孙女。她祖父在 1946 年那场大火后就失踪了,只留下这个日记本。

    “我奶奶说,爷爷不是纵火犯。” 我们蹲在厂区外的老槐树下,她翻开日记本,纸页脆得像枯叶,“但镇上的人都说是他赌输了公款,放火烧厂灭迹。”

    日记里的字迹潦草急促,大多是生产记录:“三号车间胶料库存告急”“女工张三妹请假三日”…… 直到民国三十五年七月初六,字迹突然变得凌乱:

    “白鞋又出现了,在裁剪车间的梁上。阿珍说看见鞋跟在滴血,是不祥兆。”

    “仓库的账对不上,少了三箱进口橡胶。刘管事的眼神很怪,他肯定知道什么。”

    “今晚月圆,我要去看看那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最后一篇日记没有日期,只有用红墨水写的两个字:“火…… 跑……”

    “阿珍是谁?” 我指着日记里的名字。

    “我奶奶的姐姐,当年在鞋厂当女工。” 林秀的声音发颤,“火灾那天,她没跑出来。”

    我们决定再进一次主楼。这次林秀带了祖父留下的黄铜钥匙,打开了二楼紧锁的厂长办公室。房间里的保险柜积着厚灰,林秀用钥匙打开时,里面掉出个铁皮盒。

    盒子里装着一沓工资条和一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十几个女工站在厂房前,前排左三是个穿工装的年轻姑娘,脚上正是那双白胶鞋。

    “这是阿珍姨婆。” 林秀指着照片,“奶奶说她最宝贝这双鞋,是当年厂里给技术标兵发的奖品。”

    工资条里夹着张字条,是用铅笔写的:“刘秃子把次品胶鞋换了好料,藏在仓库地窖。阿珍看见了。”

    “刘秃子就是刘管事。” 林秀突然站起来,“我知道地窖在哪!奶奶说过,在主楼后面的废水池下面。”

    我们找到废水池时,夕阳正把水面染成血色。池边的石板松动着,林秀用铁锹撬开三块石板,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浓烈的煤油味扑面而来。

    地窖里伸手不见五指,我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一排排码放整齐的木箱。箱子上贴着 “二等品” 的标签,打开却是崭新的胶鞋,鞋底印着 “利民” 的字样。

    “这就是被换走的好料。” 林秀拿起一只鞋,鞋跟处有个细小的红漆标记,“我爷爷的记号,他说这样能分清批次。”

    地窖尽头有堆麻袋,掀开后露出个铁笼,笼门的铁条上缠着块布料,蓝底白花,和照片里阿珍穿的旗袍一模一样。

    “刘管事把阿珍关在这里?” 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林秀突然指着笼角,那里有个生锈的铁皮盒。盒子里装着半只烧熔的白胶鞋,还有张烧焦的纸片,上面能辨认出几个字:“…… 他要灭口…… 鞋里有证据……”

    手电筒的光突然开始闪烁,地窖里的温度骤降。我听见身后传来 “咔嗒” 声,像是有人在走路。转身时,光柱正好照在洞口,那里站着个模糊的人影,手里提着双白鞋。

    “谁?” 我抄起旁边的铁棍。

    人影没说话,只是把鞋往空中一抛。那双鞋竟真的漂浮起来,缓缓朝我们移来。鞋跟处的暗红污渍在光线下格外刺眼,像凝固的血。

    林秀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是我姨婆!她在找另一只鞋!”

    我想起地窖里的半只鞋,赶紧拿出来举过头顶。漂浮的白鞋猛地顿住,然后快速飞过来,与那半只烧熔的鞋拼在一起,虽然断口处无法吻合,却形成了个完整的轮廓。

    这时洞口传来苍老的咳嗽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那里,帽檐压得很低。“七十多年了,总算凑齐了。” 他抬起头,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是个空洞的疤痕。

    “刘管事?” 林秀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人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本账册:“当年我贪了厂里的料,被阿珍发现。她要告诉厂长,我一时糊涂……”

    民国三十五年七月初七,他把阿珍锁在地窖,想等风头过去再放她走。没想到当晚有人放火,等他撬开地窖时,只找到这半只鞋。

    “放火的是谁?” 我追问。

    “是镇上的联保主任。” 老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拿了日本人的好处,要销毁厂里为新四军做军鞋的证据。那批鞋的鞋底都做了暗记。”

    他指着鞋跟处的红漆标记:“阿珍发现了这个,才被灭口的。”

    老人说,这些年他总在月圆之夜来厂区,把那双修复好的白鞋挂在房梁上,希望能平息阿珍的怨气。可每次挂上去,鞋都会自己飘起来,像在寻找什么。

    “她在找真相。” 林秀把两截断鞋合在一起,泪水滴在鞋面上,“奶奶说,姨婆总说要让好人不蒙冤,坏人受惩罚。”

    我们把账册和证据交给了当地文物局。专家鉴定后确认,利民鞋厂确实在抗战期间为地下党提供过军鞋,刘管事的账册和阿珍的遗物成了重要史料。

    三天后的月圆夜,我和林秀又去了白鞋坊。主楼大厅里空荡荡的,房梁上空无一物。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地上,像铺了层银霜。

    “她走了。” 林秀轻声说。

    离开时,我回头望了一眼,仿佛看见厂房的阴影里,有个穿旗袍的姑娘微笑着转身,脚上的白鞋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后来王老汉告诉我,镇上再也没人见过漂浮的白鞋。只是偶尔在雨夜,有人会听见鞋厂方向传来缝纫机的声响,哒哒哒,像在赶制一双永远做不完的鞋。

    我把这个故事写成特稿,发表在报纸的民俗版。编辑说收到很多读者来信,有人说想起了自家老人讲过的类似故事,有人问那双鞋最后去了哪里。

    我没有答案。或许有些执念,会化作某种形式留在世间,直到真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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