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涌惊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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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角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脏腑中疯狂搅动!他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蜷缩,肌肉紧绷如铁,冷汗如同溪流般不断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寝衣,也濡湿了她扶着他的手臂。他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眼神开始涣散,仿佛随时会陷入昏迷。

    千日枯!

    是千日枯的余毒!

    林怀仁大夫的警告如同惊雷般在夏玉溪脑海中炸响!此毒阴狠至极,如同跗骨之蛆,虽被雪岭灵芝强行压制,但余毒未清,深入骨髓!一旦情绪剧烈波动,心神激荡,或是身体极度疲惫,气血亏虚之时,便可能引发反噬!如同潜伏的火山骤然喷发,足以致命!慕容云泽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朝堂上的步步惊心,加上这恶毒谣言的刺激,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强撑的身体防线!

    “锦书!快!拿药来!林大夫配的解毒丸!快啊——!”夏玉溪急声嘶喊,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恐!她拼尽全力支撑着慕容云泽冰冷沉重的身体,踉跄着将他扶到软榻上躺下。他的身体僵硬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冷汗如同溪流般不断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寝衣,也濡湿了她扶着他的手臂。

    锦书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闻言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向内室,手忙脚乱地翻找出那个装着褐色药丸的瓷瓶,又跌跌撞撞地捧着一杯温水跑回来。她的双手抖得厉害,水杯里的水都洒出来不少。

    夏玉溪颤抖着手接过药丸,倒出两粒,小心翼翼地喂到慕容云泽紧抿的唇边。他紧蹙着眉头,牙关紧咬,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已耗尽。夏玉溪心如刀绞,用指尖沾了些温水,轻轻润湿他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地低声哀求:“殿下…张嘴…求求你…把药咽下去…求你了…云泽哥哥…求你了…”

    或许是她的哀求起了作用,或许是那微凉的清水唤回了他一丝神智,慕容云泽终于艰难地张开嘴,任由夏玉溪将药丸和水喂入他口中。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才将药丸勉强咽下。然而,那剧烈的痛苦似乎并未立刻缓解,他依旧紧捂着胸口,身体因剧痛而微微蜷缩,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喘息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别怕…别怕…我在…我在这里…”夏玉溪坐在榻边,一只手紧紧握着他冰冷刺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另一只手则在他紧绷如铁、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胸口轻轻按揉,动作轻柔而坚定,试图缓解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同时,她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那股奇异的异香!那香气如同受到了主人强烈情绪的感召,前所未有地浓郁起来!不再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馨香,而是如同汹涌的暖流,带着草木的清甜与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最温柔坚韧的网,瞬间将慕容云泽痛苦挣扎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灵魂紧紧包裹!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如同母亲安抚受惊的孩童:“放松…殿下…放松…看着我…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那些话都是假的…是恶毒的诅咒…是失败者的狂吠…你不是灾星…你是我的云泽哥哥…是我要守护一生的人…你会好起来的…你会成为最英明的君主…你会让大胤江山永固…让百姓安居乐业…你会…你会一直陪着我…”

    她的话语,如同最温暖的泉水,混合着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异香,缓缓流淌过慕容云泽痛苦不堪的四肢百骸,冲刷着那深入骨髓的阴寒与剧痛。奇迹般地,他那急促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一些。他紧握着她的手,力道依旧大得惊人,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但身体的颤抖却开始慢慢减弱。过了许久,他那紧绷如铁的身体才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松弛下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软榻上。只是眉宇间那深重的痛苦之色仍未散去,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嘴唇也泛着淡淡的青紫。

    “玉溪…”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失去了平日的锐利与深邃,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孩童般的脆弱与迷茫。他看着近在咫尺、泪眼婆娑却依旧强撑着安抚他的夏玉溪,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自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很可怕?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是个不祥之人…克父克兄…注定…孤独终老…连你…也会被我连累…”

    夏玉溪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如此自我否定!那恶毒的谣言,如同淬了剧毒的利箭,不仅射向了他储君的地位,更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最不愿触碰的伤痛——那个在冷宫中被视为灾星、被所有人厌弃、被命运反复蹂躏的八岁孩童!那个在雷雨夜独自面对母亲冰冷尸体的孩子!那份深植于灵魂深处的、对自身“不祥”的恐惧与自卑,被这恶毒的流言彻底引爆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会连累她!

    “胡说!”夏玉溪猛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斩钉截铁的坚定!她俯下身,双手捧住他冰冷汗湿的脸颊,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那光芒如此炽热,如此明亮,带着一种足以焚毁一切阴霾的决绝与力量!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如同金石坠地,掷地有声地说道:

    “慕容云泽!你给我听好了!你不是灾星!你不是不祥之人!你是我夏玉溪认定的夫君!是这大胤未来的天子!是这片江山的主人!你所做的一切,无论是雷霆手段还是隐忍筹谋,都是为了守护这片祖宗基业,守护这万千黎民百姓,守护你想守护的人!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失败者不甘的犬吠!是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是躲在阴沟里不敢见人的毒蛇吐出的信子!你若信了,便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便是辜负了所有信任你、追随你、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你的忠臣良将!更是辜负了…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与托付!我夏玉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什么煞气不煞气!我偏要与你并肩!看这苍天,能奈我何?!”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足以穿透灵魂的力量,直直撞入慕容云泽的心底最深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他摇摇欲坠的心防之上!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信任、心疼、愤怒与决绝,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他心中那几乎被冰封、被黑暗吞噬的角落!一股暖流,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那彻骨的寒意和蚀骨的痛苦,缓缓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他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足以照亮整个黑夜的光芒,看着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却异常坚定的脸颊。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依旧很大,却不再是绝望的紧抓,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全然的依赖与信任。他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她温热的掌心,贪婪地、近乎窒息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温暖和那浓郁得令人心安的异香。那香气,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绝望中的救赎,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能驱散心中所有阴霾的温暖。

    “玉溪…”他低低唤了一声,声音沙哑而哽咽,带着一种卸下所有防备后的脆弱与全然的交付,“谢谢你…”

    夏玉溪轻轻拥住他,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和那份沉甸甸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心中酸涩难当,却又柔软得一塌糊涂。她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只会更加凶险,更加血腥。但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她要陪着他!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她要做他的盾,他的剑,他唯一的港湾!她甚至开始思考,该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和那奇异的异香,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情报收集。

    翌日清晨,慕容云泽的身体在林怀仁连夜赶来施针用药和夏玉溪那奇异的异香安抚下,终于稍有好转。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脚步也有些虚浮,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已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如同寒星般锐利的光芒。他并未在漱玉轩久留,天还未亮透,便挣扎着起身,准备前往御书房处理那堆积如山、暗藏杀机的政务。临行前,他拒绝了夏玉溪为他准备的早膳,只匆匆喝了几口参汤。

    他站在漱玉轩的殿门口。晨光熹微,薄雾弥漫,将他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身影勾勒得有些模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决绝。他转过身,看向送他出来的夏玉溪。晨光落在她清丽的脸庞上,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柔和光晕。她的眼下也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也未曾安眠。

    “玉溪,”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异常清晰,“宫中流言之事,孤已知晓。此事…你不必再管。孤自有分寸。”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殿外侍立的宫人,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夏玉溪心中一紧,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她无法不担忧,那流言如同毒藤,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云泽眼中寒光一闪,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斩金断玉的森然寒意,语气冰冷如霜,不带一丝温度:“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既然他们想玩火,孤便让他们知道,玩火者…必自fen!烧得连渣都不剩!”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担忧的脸上,那冰冷的杀意稍稍收敛,语气也缓和了几分,“你只需安心待在漱玉轩,照顾好自己。外面的事,有孤在。孤…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他刻意加重了“任何人”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味。

    夏玉溪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与杀伐之气,知道他已经有了雷霆手段。她心中担忧更甚,如同巨石压顶,却也知道,此刻劝阻无用,只会让他分心。她只能上前一步,如同一个最寻常的妻子,为他整理了一下因起身而微皱的衣襟。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指尖拂过他冰冷的蟒袍,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那是强压着痛苦与愤怒的伪装。

    “殿下,”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如同最纯净的琉璃,映照着他的身影,“万事小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我信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信你。”

    慕容云泽深深地看着她,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深沉的眷恋,有刻骨的守护,有不容动摇的决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为她而生的温柔。他忽然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动作带着一种珍视与不舍。然后,他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冰凉而郑重的吻。那吻,如同一个烙印,一个无声的誓言。

    “等我回来。”他低声道,声音低沉而坚定。随即,他松开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晨雾弥漫的宫道尽头走去。玄色的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如同奔赴战场的决绝。

    夏玉溪站在殿门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晨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袂,带来一丝彻骨的凉意。她知道,一场更为猛烈的、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即将来临。而她能做的,便是守好这方寸之地,成为他疲惫归来时,唯一的、温暖的港湾。

    她转身回到殿内,目光落在书案上那本摊开的《孙子兵法》上。阳光透过窗棂,照亮了书页上那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她不能只做被保护的金丝雀。她要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微不足道,哪怕杯水车薪。锦书提供的线索——南边口音、袖口墨渍、静怡宫附近——如同散落的珠子,她需要将它们串联起来。

    “锦书,”她沉声吩咐,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与力量,“去打听一下,这几日都有哪些官员频繁出入惠妃娘娘的静怡宫,还有静嫔娘娘的住处。特别是那些品阶不高、却常有机会接近内廷的低阶官员和内侍。留意是否有操南方口音、或是在内务府、文渊阁等需要接触笔墨的地方当差的人。记住,要小心,要隐蔽,不要打草惊蛇。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耳朵听,但不要问,不要打听。明白吗?”

    锦书看着小姐眼中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带着锋芒的光芒,心中一凛,随即重重点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是,小姐!奴婢明白!奴婢定会小心行事!”

    深宫暗涌,惊涛骇浪已至。而她,夏玉溪,将不再是风暴中的旁观者。她要与他并肩,共同面对这血雨腥风,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杀出一条生路!哪怕前路荆棘密布,她也绝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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