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杜牧:温柔乡里藏着理想碎掉的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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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都有“小理想”,都被现实逼得只能将就。他后来写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这里的“落魄”才是关键——不是“潇洒”,是“落魄”;不是主动想“载酒行”,是没办法才“载酒行”。那些“楚腰纤细”的歌妓,更像是他在落魄时找到的“临时港湾”,能让他暂时忘了理想的破碎,忘了现实的冰冷。
读他在扬州写的诗,就会发现:表面上是“风流”,可字里行间总透着股子淡淡的愁。比如《寄扬州韩绰判官》: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看起来是问朋友“你在哪教歌妓吹箫”,其实是在怀念扬州的日子——不是怀念歌妓,是怀念那段能暂时逃避现实的时光。
“薄幸名”里的深情:不是炫耀,是狠狠的反思
杜牧离开扬州后,过了好几年,写了首《遣怀》,里面有句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就是这句诗,让好多人觉得他在炫耀“在青楼里很受欢迎”,是个“薄情郎”。你要是真这么读,就完全错了——这句诗里没有半点炫耀,全是自嘲和悔恨,是对过往的狠狠反思。
“十年一觉扬州梦”——“十年”不是真的十年,是说他在扬州和后来外放的那些年,跟做了场梦似的;“梦”不是美梦,是“糊涂梦”——他觉得那几年太糊涂了,明明有理想,却天天躲在温柔乡里,浪费了时间,错过了机会。
“赢得青楼薄幸名”——“赢得”不是“得意地得到”,是“无奈地落得”;“薄幸名”是说歌妓们觉得他“薄情”——他当年跟歌妓往来,虽然有怜惜,最后还是因为调任、贬官,一个个离开了她们,没能兑现“以后常来看你”的承诺,所以落了个“薄情”的名声。
他真正悔恨的,不是“薄情”,是浪费了光阴,没干成正事。他在诗里没说,但我们能想到:他写这句诗的时候,肯定想起了爷爷杜佑的《通典》,想起了年轻时写的《战论》,想起了“削平藩镇”的理想——那些才是他真正想“赢得”的,最后呢?赢得了一个“青楼薄幸名”,多讽刺啊!
有次他跟李商隐聊天,说起扬州的日子,他叹了口气:“那时候我总觉得,躲几年就好了,等风头过了,就能回长安干实事。现在才明白,日子一混就过去了,理想也跟着磨没了。”李商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这么说,你在黄州建学堂、在池州禁佛寺,不也是在干实事吗?”
杜牧摇摇头:“那不一样,那些都是小事,我想干的是大事,是能让国家变好的事。可现在……”话没说完,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里满是怅惘。
杜牧的“反思”从来不是针对歌妓,是针对自己——恨当年不够坚定,恨被现实打垮后就选择逃避,恨没能守住初心。这种反思,比任何“深情”的表白都更真实,也更动人。
而且他对歌妓的“薄情”,其实是身不由己。晚唐的官员调动频繁,他今天在扬州,明天可能就被调到黄州,后天又被调到池州,根本没办法稳定下来。他不是故意要“薄情”,是现实不允许他“深情”——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怎么给歌妓们承诺?
就像他写的《赠别》里的“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他不是不想惜别,是没办法——他得走,得去新的地方任职,只能让蜡烛“替人垂泪”。这种身不由己的“薄情”,比故意的“薄情”,更让人心疼。
矛盾背后:他不是“完美君子”,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聊到这儿,可能会觉得杜牧很矛盾:一边是“风流”的浪荡子,一边是“深情”的反思者;一边想逃避现实,一边又放不下理想。可正是这种矛盾,才让杜牧变得真实——他不是诗里的“完美君子”,也不是传说中的“渣男”,是个有血有肉的真人,跟我们一样,会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纠结,会在挫折面前退缩,会在后来的日子里反思自己的过错。
晚唐那会儿,好多文人要么装清高,天天说“不为五斗米折腰”,却啥实事都不干;要么就彻底堕落,跟着贪官一起捞钱,早就忘了自己的初心。杜牧不一样——他没装清高,该喝酒喝酒,该跟歌妓往来就往来;但他也没堕落,心里始终惦记着“为百姓做事”,在地方上干了不少实事,就算反思自己“浪费光阴”,也不是为了后悔而后悔,是为了提醒自己“以后别再这样了”。
他的矛盾,其实是晚唐文人的普遍困境:一方面,他们读了很多书,知道“家国天下”的道理,想干一番大事业;另一方面,晚唐的党争、腐败、藩镇割据,又让他们的理想根本没办法实现。他们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想飞却飞不出去,在笼子里扑腾,有时候扑腾累了,就想找个地方歇一歇——杜牧的“风流”,就是那个“歇一歇”的地方。
但杜牧比很多文人强的是,他没在“歇一歇”的地方一直待下去。他后来回到长安当中书舍人,虽然对朝政失望,但还是没放弃——他起草诏令的时候,会尽量为百姓着想;看到皇帝铺张浪费,会忍不住提意见;就算最后退休回了樊川别墅,也没忘了整理自己的诗稿,没忘了爷爷的教导。
他在晚年写的《秋夕》里有句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看起来是写宫女的孤独,其实是写他自己——他虽然对现实失望,但还是在“坐看牵牛织女星”,还是在关注着朝廷,关注着百姓,没彻底放弃希望。
再提起杜牧,别说他是“风流才子”了。他的“风流”,是理想碎了之后的无奈逃避;他的“深情”,是对歌妓的怜惜,是对自己的反思,是对理想的执着。他这辈子,没活成爷爷杜佑那样的宰相,没实现“削平藩镇”的理想,甚至还落了个“青楼薄幸名”,他依然是个值得我们记住的人——因为他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