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萍之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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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指摘:“赵师兄金玉良言,振聋发聩。修行之道,确需脚踏实地,勤耕不辍,师弟受教了。”他这般反应,仿佛对方言语中的机锋全然落空。赵干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发泄不出,脸色沉了沉,终究不好在林清瑶面前太过失态,只得冷哼一声,拂袖带着几名跟班悻悻离去,脚步声踏在石板上,显得格外沉重。
待那几人走远,林清瑶才轻轻舒了口气,看向李恒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歉意与无奈。
李恒只是笑了笑,浑不在意地重新拿起书卷,仿佛刚才那段插曲从未发生过。
晨读时光悄然流逝。李恒辞别林清瑶,沿着熟悉的青石小径,回到了位于书院西北角的一处僻静院落。这里远离教学区域,房舍也远比中心区简陋,是他这等家境普通的学子居所。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书架上的书籍也多是些基础的经史子集和修行入门典籍。他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缓缓收敛,如同退潮后的沙滩,只剩下沉淀下来的冷静与思索。
他走到床边,俯身从硬板床的枕下,摸索出一枚质地普通、仅用素绳系着的白色玉佩。玉佩触手温润,显然是被人常年贴身佩戴、反复摩挲所致。这是原主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那个早已破碎的家庭,留给这具身体最后的念想。
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玉佩表面那些粗糙原始的刻痕,一股混杂着酸楚、不甘与无比坚定的复杂情绪,悄然涌上心头。他继承了这具身体,似乎也一并继承了那份沉甸甸的亲情羁绊,以及原主内心深处那“出人头地、光耀门楣”的执念。
“这个世界……广袤无垠,神魔高踞九天,视众生如蝼蚁;万族林立大地,征伐不断,弱肉强食……”他望着窗外一角被院墙切割开的天空,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但既然让我来了,便不能如同蜉蝣,朝生暮死,浑噩一生。”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如同藏在鞘中的寒刃,隐现锋芒。
“力量……我需要力量。不为欺压良善,不为肆意妄为,只为……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守护住想守护的一切,看清这迷雾背后的真相。”
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那一点坚硬的触感,仿佛锚定了他的决心。
随后,他走到那张堆满书籍和纸张的木桌前。桌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摊开着几份他借着协助整理书院档案的便利,悄悄抄录下来的卷宗。这些卷宗记录的内容,并非什么功法秘籍,而是关于近十年来,书院中几位曾经天赋异禀、名声鹊起,却在外出历练或探亲归来后,莫名“心神受损,道基半毁”的学长的详细案录。
他的目光落在最上面一份卷宗的字迹上:
“弟子张远山,于天启九年春,前往黑风山脉采集炼制‘凝碧丹’之主药‘雾隐花’,逾期七日未归。后自行返回,精神恍惚,对失踪期间经历记忆全无,仅残留强烈恐惧。修为自此停滞于炼精化气初期,昔日所修功法、剑技多有遗忘,性情亦变得孤僻易怒……经院正及多位长老会诊,断为遭遇罕见‘噬魂瘴’,伤及神魂本源……”
又翻开另一份:
“弟子王芸,于天启十一年秋,随家族探索碧波潭古修洞府秘境。归途中突发癔症,时有痴语,言称于秘境深处见得‘金色巨网’,笼罩天地,自身如虫豸被困……不久后,神魂日渐衰败,终至无法维持修行,黯然退学,归家静养……”
卷宗之上的记录,最终多以“遭遇强大心魔”、“练功行气岔乱”、“误中奇毒”等缘由结案,看似合情合理。但李恒凭借穿越者独有的、对“剧情”和“巧合”的敏锐直觉,以及原主那书生特有的考据癖好,硬是从这些散落的记录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注意到,这些出事的天才,在失踪或发生意外之前,似乎都曾接触过,或者其最后出现的地点,流传着某种类似的、带有古老而诡异纹饰的物品的传闻。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么三次、四次呢?”李恒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眼神锐利如鹰,“这看似英才辈出、一片祥和的书院之下,恐怕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或许……是该从那位最早出事、如今据说在家中静养,情况却讳莫如深的张远山师兄那里,开始着手查探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目光似乎要穿透院墙,望向遥远的天际。
夜色如同研浓的墨汁,缓缓浸润了天空。李恒吹熄了桌上那盏昏暗的油灯,正准备和衣躺下,眼角余光却无意间瞥见床边地面——白天赵干站立训诫他时,其锦靴边缘似乎曾无意踢到过的地方,有一小块指甲盖大小、颜色与周围石板并无二致的碎石。
若在平日,他绝不会留意。但此刻,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微弱天光,他隐约看到,那碎石朝下的那一面,似乎沾染着一小块极其黯淡、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焦黑痕迹。
而那焦黑痕迹的边缘,依稀构成了一种扭曲的、绝不属于任何已知文字或装饰风格的……诡异纹路。
这纹路,与他白日里在《神魔纪年残卷》的附录插图中,以及自己私下整理的那些“意外”卷宗记录里,凭着记忆反复描摹推测的某种古老纹饰,竟有七八分的相似!
李恒的呼吸,骤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