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苍蝇与壁垒(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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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观的人群见没打起来,议论着散了。

    张婶走过来,拍了拍林凡的肩膀 —— 她的手很粗糙,带着洗菜的水,有点凉,却很有力:

    “凡子,你也太老实了,跟黑皮这种人不用客气,他再敢来,你就找街道的李干事,李干事最恨这种欺负人的,能治得了他!”

    王猛放下榔头,气得呼哧呼哧像头老牛,胸口起伏得厉害,连话都说不连贯,手指着黑皮走的方向,声音都发颤:

    “妈的!这黑皮就是个无赖!凡子,咱…… 咱就这么忍着?天天喂这帮孙子?这钱花得冤!”

    林凡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刚才的客气全没了,像层壳被剥掉。

    他看着黑皮消失的方向 —— 黑皮拐进了家属区的小巷,巷口有个公共厕所,墙面上满是涂鸦 —— 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带着狠劲:

    “忍?当然不。猛子,今天你做得对,没你,这棚子可能真被砸了,但拼命不是长久办法 —— 你总不能天天举着榔头守着。咱们得想办法筑道墙,让他们不敢随便来惹事,让笑笑不用再躲着。”

    他伸手摸了摸笑笑的头,孩子还躲在纸箱后,小手攥着糖罐,糖纸都被捏破了,露出里面的橘子糖,糖都有点化了,粘在指头上。笑笑见他看过来,小声说:

    “爸爸,我数到五十了,还没数完。” 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怕。

    林凡帮笑笑把糖纸理了理,又擦了擦她手上的糖汁,才起身关好棚板,锁上那把旧挂锁 —— 锁芯都锈了,是林凡从旧货市场花一块钱买的,钥匙转了好几圈才锁上,还 “咔哒” 响了一声,像在叹气。

    他抱起笑笑,孩子的小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胸口,还在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很轻,怕惊动了什么。

    “别怕,爸爸在,以后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他轻声哄着,脚步却走得沉,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 黑皮这只 “苍蝇” 不赶走,他这小店就不得安宁,笑笑也总活在害怕里。

    回家的路上,林凡没说话,大脑却转得飞快。

    路边的垃圾桶旁,有只苍蝇在叮一块剩馒头,嗡嗡地飞,时不时停下来啃两口,那馒头都发馊了,还沾着点土。

    他路过时,挥手赶走了苍蝇,馒头滚到了路边,又引来两只蚂蚁。他突然明白,底层的小生意,在这个年代就像没盖盖子的肉 —— 裸露在阳光下,总会引来苍蝇叮,躲也躲不开,忍也忍不久,拼也拼不过。

    光靠躲、靠忍、靠拼命,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得给自己筑一道 “壁垒”,一道让苍蝇不敢轻易下嘴的墙。

    晚上,哄睡笑笑后 —— 笑笑睡前还拉着他的衣角,小声问

    “爸爸,明天黑皮叔叔还来吗”,

    他摸了摸笑笑的头,说

    “不来了,爸爸会保护你”——

    林凡坐在昏黄的钨丝灯下。那灯泡是 15 瓦的,光线很暗,照在桌上只能看清一小块,周围都是昏沉沉的影子。

    桌上的笔记本摊开着,是他捡的旧作业本,背面用来记东西,纸都有点发黄了。

    他拿起铅笔 —— 是柜台里剩的,笔芯有点断,写起来总 “断墨”—— 在 “安全第一” 下面重重写下三个词:关系、规则、借力。

    笔尖划过纸页,留下深深的痕迹,像在木板上刻下决心,连纸都被戳得微微发皱。他看着这三个词,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开始琢磨具体的办法,像在盘算一盘棋,一步都不敢错:

    直接给黑皮塞钱?不行。欲壑难填,今天要一百,明天可能要两百,后天说不定要五百,还会被他捏着把柄 ——

    他会觉得你好欺负,以后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永远甩不掉,就像苍蝇叮上肉,越叮越紧,最后连骨头都要被啃了。

    那就要靠 “规则”—— 把自己放进正式的规则里,让黑皮这种苍蝇不敢轻易下嘴。规则就像苍蝇拍,不一定能打死苍蝇,但至少能让它们不敢乱飞,不敢明目张胆地叮肉。

    思路渐渐清晰,像雾散后的路,每一步都很明确:

    第一步,办营业执照。

    明天一早就去工商所,哪怕只是最简陋的个体户执照,也代表他的生意是受政府认可的 —— 不是 “野摊子”,不是黑皮想砸就能砸的。

    黑皮欺负无照摊贩时理直气壮,因为没人管;但对有执照的正式商户,多少会忌惮 —— 闹大了可能引来工商所的人,他也不想惹官非,毕竟 “官” 比 “混子” 更不好惹,他再横,也不敢跟政府对着干。

    第二步,找街道搭线。

    去跟街道的李干事搞好关系 —— 李干事是家属区的 “父母官”,管着治安、卫生,黑皮再横,也得给街道几分面子,怕李干事找他麻烦。

    按时交租金、卫生费(一个月五块),偶尔送点不值钱的小礼 —— 比如快过期的奶糖、笑笑穿小的旧衣服(洗干净的,叠得整整齐齐),不用贵,关键是混个脸熟,让李干事记得有他这么个人,记得他是个 “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真出事了,李干事的一句话,可能比王猛的榔头还管用,黑皮再凶,也不敢不听李干事的话。

    第三步,处好邻居关系。

    跟旁边修鞋的张师傅、卖报纸的刘大妈处好关系 —— 张师傅是退伍军人,脾气直,嗓门大,能镇住人,以前黑皮想抢他的钱,被他用修鞋的榔头赶跑过;

    刘大妈嘴碎,消息灵通,家属区里一点事她都知道,而且她认识的人多,真有事,她喊一嗓子,能来好几个邻居帮忙。

    平时递根烟、送瓶汽水(夏天五毛钱一瓶,冰的),下雨时帮张师傅收收摊子(他的修鞋摊有块帆布,下雨时得盖着),刘大妈忙时帮她看会儿报纸(怕被人拿,她卖报纸全靠自觉)。

    真有麻烦,邻居们帮着喊一声,也能吓退黑皮 —— 他再横,也不敢跟一群街坊作对,怕被人戳脊梁骨,以后在家属区里抬不起头。

    第四步,主动提纳税。

    如果办了执照,就去税务所咨询定额税 —— 个体户定额税一般不高,估计一个月二十块左右。虽然会多花点钱,但 “纳税人” 的身份也是一层保护。

    他可以对外说:“我这可是给国家交了税的正经生意,你们乱来,税务所的同志可是要过问的!”

    黑皮再浑,也不敢跟 “国家的生意” 过不去,怕被安个 “抗税” 的罪名,那可不是拘留几天就能解决的。

    想通这些,林凡心里踏实了些,像压在心里的石头挪开了一块。

    这道壁垒虽然简陋,像用泥土和木头搭的墙,不结实,却至少能挡住大部分苍蝇,让他的小店能安稳地活下去 —— 不用再担心黑皮天天来闹,不用再让笑笑躲在纸箱后害怕,不用再让王猛天天举着榔头守着。

    第二天一早,林凡就让王猛看店 —— 反复叮嘱他

    “别跟人起冲突,黑皮来了就给烟给奶,别吵,等我回来,千万别动手”,

    还把准备好的烟和奶放在柜台显眼处,摆得整整齐齐 —— 自己则抱着笑笑,直奔辖区的工商管理所。

    工商所是栋五十年代的旧楼,红砖墙,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青砖,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门口挂着块掉漆的木牌,写着 “XX 区工商行政管理所”,木牌上的字都快看不清了,边角还缺了块。楼里的走廊很暗,墙壁上贴着 “个体工商户登记流程” 的红纸,边角卷了,还沾着点灰,空气里飘着墨水味和旧纸张的霉味,呛得笑笑打了个喷嚏。

    里面的工作人员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姓张,穿着蓝色的工商制服,制服的扣子掉了一颗,用别针别着,别针还是银色的。

    他戴着副塑料框的老花镜,镜片有划痕,看东西时得眯着眼,正坐在桌前拨弄老式算盘,“噼里啪啦” 响,像炒豆子,算着什么账本。

    他的态度不算热情,却也没刁难人,抬头看了林凡一眼,声音有点哑:

    “办个体户执照?填这个表,要场地证明、身份证复印件,经营范围写清楚,别乱写 —— 比如卖吃的要卫生证,你卖百货不用,省事。”

    林凡接过表格,是张黄色的纸,边缘有点毛糙,上面印着黑色的字,字都有点模糊了。

    他认真地填着,一笔一划,怕写错:“经营者姓名” 栏写 “林凡”,字迹工整;“经营场所” 栏填 “XX 家属区 3 号楼南侧临时棚”,连 “临时棚” 三个字都没漏;“经营范围” 填 “日用百货、儿童玩具零售”,不敢多写一个字;“资金数额” 填 “两百元”—— 这是他所有的本钱,一分都没多填,怕惹麻烦。

    场地证明是昨天找街道李干事盖的章,红色的印泥还没完全干透,印着 “XX 街道办事处” 的字样,章的边缘有点模糊;

    身份证复印件是在路边的复印店印的,五毛钱一张,边角还沾着点墨 —— 复印店的机器有点旧,总漏墨。

    张老头接过表,翻了翻,又看了看林凡怀里的笑笑 —— 笑笑正盯着桌上的算盘看,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地想伸手摸 —— 叹了口气,声音软了点:

    “不容易,带个孩子做生意。审批要三天,三天后来拿,别迟到,晚了我可不等你。”

    从工商所出来,林凡又去了街道办。

    街道办在家属区的中心,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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