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凡木之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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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觉得,自己像一块被用过度的橡皮擦。不是擦去铅笔痕迹的那种,而是专门用来擦拭那些淤积在器物深处、已经发硬变质的情绪污垢。每擦一次,自身就消耗一层,留下满地狼狈的碎屑。
此刻,他指尖之下的,就是一块格外顽固的“污垢”。
一颗灰扑扑的硅胶压力球,来自一个名叫王工的程序员。它躺在铺着深绿色绒布的工作台上,在唯一亮着的旧台灯光晕下,貌不惊人,却像一颗浓缩的、腐烂的情绪果实,正持续散发令人窒息的“气味”。
那不是物理的气味。是只有林凡的“触觉”才能捕捉到的东西。当他的指尖肌肤与物体接触,当他的心神略微放松那层自我保护的本能屏障,那些不属于他的情感碎片便会汹涌而至??不是声音,不是图像,是更原始的、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质感。
他闭上眼,任由感知沉入。
粘稠。像陷入尚未凝固的沥青池,每一次挣扎都徒劳无功,只会让那黑色的绝望更紧密地包裹上来,连呼吸都被剥夺。
细碎。无数“完了”、“来不及”、“是我的错”的尖锐碎片,像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又像混在沥青里的玻璃碴子,随着每一次心跳碾磨他的神经末梢。
冰冷。一种深不见底的、连绝望本身都冻结了的疲惫,仿佛灵魂被遗弃在永夜荒原,连呼救都显得多余。
“林……林师傅?”
王工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将他从这令人窒息的泥沼中惊醒。
林凡猛地睁开眼,仿佛溺水者浮出水面,不动声色地将微微发抖的右手收回桌下,攥紧,试图用指甲陷入掌心的微弱痛感来确认现实。他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脸、深陷发青的眼窝,以及那无意识不断互相摩擦的食指和拇指??那几乎就是他刚才感知到的内心景象,精准而残酷的外在显影。
“王先生,”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过度专注后的沙哑与疲惫,他需要寻找一种对方能理解的、近乎隐喻的说法,“这东西……‘气压’很低,低得吓人。握在手里,是不是感觉不像解压,反而更像……心里被塞进了一团浸透水的湿棉花,沉甸甸地往下坠,堵得喘不过气?”
王工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在灯光下有瞬间的收缩,像是沙漠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激动得几乎要抓住林凡的手,语无伦次:“对!对对对!就是湿棉花!还像……像有无数小虫子在脑子里爬,啃噬你的注意力!越捏越心慌,越捏越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我朋友,就上次那个修怀表的,他说您这儿……有点特别,能处理这些‘不对劲’的老物件,或者……别的什么‘沾了晦气’的东西……”
林凡心下苦笑。林凡,平凡的木,淹没于林的木。父母给他取名时,大抵只盼他如寻常林木,不求参天,但求安稳生长,隐于众木之中。谁料他会成为这样一片被动容纳他人风雨的林子?每一阵风吹过,别的树或许只是枝叶摇曳,他却要清晰感知每一片叶子被撕扯的痛楚,每一根枝条承受的重量。他的名字,像一句谶语。
送走千恩万谢、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的王工,工作室重归寂静。空气中漂浮着老木头、清漆、矿物颜料和岁月沉淀下来的、混合的宁静气息。这是他小小的避风港。工作台一侧,摆放着他正在修复的器物:一只清代的青花瓷碗,碗沿的缺口已被细心补全,只待最后打磨,它散发着制瓷匠人专注的火气与历代主人使用时留下的、温润的烟火气;一把民国的紫砂壶,包浆厚重如玉,触手便是悠长岁月摩挲出的、近乎禅定的平和。这些老物件,是他平日里的慰藉,是他在汹涌情绪海洋中的浮木。
可今天,这颗现代工业产出的、散发着浓烈精神恶臭的压力球,像一颗投入静湖的顽石,霸道地搅乱了空间的平衡,也污染了他内心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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