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拜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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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跟着过来的村人见状又吓得惊声尖叫。

    淋漓鲜红仍在不断向外淌,围观者皆被吓得心惊肉跳,却还是不愿从那屋中退出去。在这时,似乎只要有一人冷不丁捏着嗓子喊一声,众人便会逃命似的作鸟兽散。

    顾於眠眸子里尽是模糊的血色,就好若断裂的白骨同腐烂的皮肉相交叠,一层一层地往上搭,垒作一白骨楼,从楼顶落下张人皮布,布恰盖在了顾於眠的头上。

    “那陆倾行是死不见尸!”

    耳边有人在没完没了地念,嗓音苍老,大约是个街巷中常见的说书先生。他将扇一合,碗一敲,大喝一声??

    “杀人是要偿命的!”

    顾於眠的腿一软,旋即跌在了严卿序怀中,严卿序扶着他,眉心紧蹙,神色??。

    “哎呦喂,怎么也这样了,这月第几个了啊?瞧!这血还没干呢,一定是方才有人趁我们不注意闯进来杀的!”

    一胆大村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他方说完话,便小心翼翼瞥了眼身后人,像是怕鬼听见,又怕人听不见。

    “呜呜呜??这可咋办啊?咋能天天死人啊?”

    “别哭啦!有这功夫抱怨,还不如尽早收拾家当从这晦气地出去!”

    “我上有老上有小,咋能说走就走啊?呜呜呜呜……”

    众人相互推搡着挤在屋门口,既不想进去,又不想离开。混乱中鬼哭狼嚎一片,有人不经意压着了前头妇人的头发,那妇人于是一边抹泪,一边叫唤起来;有孩子被挤在中间,快喘不过气来了,便哇哇地哭起来,说什么要死了,要死了!

    喧阗间,有高声大骂杀人者无情无义、丧尽天良的,也有大喊都是报应、老天无情的,各色叫喊声汇在一处,齐齐涌入顾於眠的耳内,迷迷蒙间似有人在身前用手指着他,冲冠眦裂,嗓音喑哑??

    “你杀了人,是要遭报应的!”

    顾於眠行事一向从容,此刻却是难以自拔地屏息去细听那怒吼声。他失了理智,像是溺于滔天洪流间,愈是挣扎,愈是下沉。

    耳边嗡嗡作响,他眼中并不清明,纵能看见严卿序的嘴唇张张合合,却如何都听不见严卿序的声音。

    为什么听不见呢?

    他耳畔嗡嗡作响,有无数吵嚷声响一齐涌来,高亢的、尖细的、低浑的,皆在说??“一命偿一命,你早该自刎而去!怎叫你抓着了藉词?陆倾行的夙愿不要你这杀他的无耻小人来了却!你配么?”

    我配么?

    顾於眠踩在初冬的冰面上,每向前走一步,脚底便传来几声碎裂声,可他还是执拗地往湖中心去。行至一半,他回头望了眼岸边焦急呼喊的亲友,他不仅没转身,反倒疯了般奔起来。黑黢黢的深坑很快出现在眼前,只需再一步便能叫他坠入无间地府!

    “於眠!”

    严卿序猛然攥住他发颤的手,有和煦春风遽然席面,化开的岂止是千尺冰。

    “醒醒!於眠!”

    自三年前初遇至今,严卿序从未见过顾於眠胆寒至此的模样。他似乎永远豁达无畏,俗尘中无有一物能叫他面露惧色,可如今这般模样,他实在不懂。

    严卿序不知道他究竟缘何畏惧,但依旧没有多问,只用自己那温热宽阔的手握住顾於眠还在不住颤抖的手,柔声道:“於眠,我扶你去一旁缓缓吧?此处就先交由我来查看吧?”

    “我没事……”顾於眠的眼睫一颤,眼中有了几分清明,他遽然从严卿序手中挣脱来,低声道,“多谢。”

    “卿序,别把此事诉予旁人……好么?”

    严卿序颔首,他听得出那语声中有刺骨寒,似乎三年前那明媚、炽热的少年郎,早已成了旧忆中一缕不容他合入掌心间的霜雪,只给他留下条漫长而寂寞的不归路。

    是因为三年前那惨案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严卿序依旧不问,他一向长于等待,再迫切的欲念他都能压抑下去。他执拗地守在原地,等着顾於眠亲口告诉他,如若垂垂老矣犹未知,他便会心甘情愿地以友人之姿,将年少心动仔细藏好,不叫他发现。

    他自然不愿一切还未开始便彻底埋葬一颗真心,但他不可能强求顾於眠,兴许时机到时,他会开口。他从来如此,只若一阵似有似无的风,不求回报地守候在一人身边。

    只要能叫那人安心就好。

    “这村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怎么邪祟净来我们这村啊?!”

    齐时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人声嘈杂,便抱着贡果也随人潮凑过去看,见屋中女子淌血的脖颈断开来,便也忘了那六合星君是掌管姻缘的,情不自禁便念起??“星君保佑……”

    那女子分明刚被杀不久,但入村期间,齐时负寸步未离俩人身侧,并无动手的时间。顾於眠禁不住回头瞥了那还在祈求神明保佑的齐时负一眼,齐时负只给他回了个困惑的目光。

    当下俩人毫无头绪,只能镇静下来去验伤。

    严卿序道句“冒犯了”,便小心翻看起那女子身上的伤口??她浑身上下都有斧头留下的血淋淋的刀痕,黑红的浆液自破开的头颅中往外淌,手指断了几根,同斧子一齐被抛在她脑袋边。

    顾於眠借术法探查一番,欲看死者身上有无术法的遗留痕迹,却是一无所获。

    “怎么只有刀斧之伤?难不成真的是借刀杀人……”

    尸鬼亡魂向来喜食人的精元魂魄,可这副场面分明更像世仇寻命……没留下半分阴气,亦没带走女子的残魂。

    为什么?

    真的是为那些可怜人打抱不平么?所以将冷心的薄情人都给杀了?

    顾於眠瞥了那沾满污浊的锈蚀斧头一眼,将眉蹙起:“我们还是先回山上吧?官府很快会有人来收拾的,我有些担心念与他们……”

    严卿序闻言也点了头,即将迈出门时手一伸便拉住了围观的齐时负。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庙中吧。”

    这事来得实在蹊跷,若真瞄准了负心人,江、谢俩个“无情人”保不准也会沦作那东西的猎物。

    不过,这自然是他们多心,当严卿序猛然推开庙门时,谢尘吾正兀自站在离墙有些距离之地,左手撑右手地思忖着什么。

    一旁坐着个显然刚起身的江念与,他微微蜷着肩背,睡眼朦胧,衣衫散乱,头顶还绕着几圈打旋的发。听闻人语,他这才轻轻擦着惺忪的眼,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去看谢尘吾。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谢尘吾见严卿序大喘粗气,尤其诧异,“你们干什么去了?为何跑着回来?”

    言罢,他又回过身对那慵慵懒懒坐在草席上的江念与道:“醒了便别干坐着了,办正事要紧,懂吗……”

    谢尘吾方不耐烦地说完那话,却见严卿序身后冒出齐时负的脑袋,于是快步走至江念与身边,微俯下身,向他伸出手:“把手给我,我拉你起来……”

    江念与自然明白这没说过几句好话的谢氏公子什么意思,便也痛快拉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还好没事……”

    严卿序长舒出一口气,又闻齐时负笑着开了口:“秦公子方才赶着回来是担心二位公子的安危吧?我呐,总还是觉得好人定有好报,您不见那村中死的都是负心人吗?秦公子还是莫要担心啦!”

    “是……吗?”

    区区一个守庙人,闻声不惧,见血不惊,道人比天狠,言无事可忧。

    要他如何不怀疑齐时负?

    回庙后,俩人都心事重重,倒是齐时负自顾自忙碌起来。他先是仔细用扫帚扫去案桌上厚厚的尘灰,继而用沾水的布一寸寸擦拭过台面。

    这会顾於眠才觉得他像是个颇为虔诚的信徒??他面对着那星君像弯腰弓背,连头都没抬一下,动作是尤为小心的。而后他才依序摆贡品、添灯油、插香,没一会那庙中便有了好些生气,就好似这小庙从未断过香火般。

    严卿序见顾於眠一声不响地盯着星君看,眼中有些难言的空洞。他不似在仰望佛像,倒像是万物皆空,他在窥视着凡尘无有之物。这几日相处下来,其实不难发现,顾於眠比过去多了不少缄默之时,他总是久久地凝视一处,偶尔流露出几分怪异的怯色。

    自古人便有生老病死,也终会长大,严卿序自知贪求顾於眠一如往昔乃他一己之私,只是当瞧见那公子落寞地敛去面上笑意,明朗恣肆的少年意气也一并被石火光阴所剥夺、愈发疏离之时,说不遗憾也是诓人的假话。

    他总觉得顾於眠像是憋着一口气,溺于深潭水,挣扎不得。

    那双清澈的眼中其实藏了很多东西,表里所差,许已是天壤之别。

    他有心结,严卿序却爱莫能助。

    严卿序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柔声道:“还好吗?昨夜是不是也没休息好?”

    顾於眠却对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

    那笑还是明媚灿烂得若春朝暖阳,只是,严卿序不知面具下的人活得是怎样生不如死。

    案桌摆好后齐时负便去忙活些庙外打扫之事了,顾於眠却依旧盯着那案桌,兀自坐在墙角思索着,待他终于想明白时已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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