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赴宴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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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燕国可谓是被蚕食殆尽,骨头渣滓都不剩。她的母妃能救她,却救不下这帮俘虏。这是西朝多年以来的惯例,用几个人的血也破不掉的规矩。
姜央忽而有些厌倦。什么是家,什么是国?燕国灭亡之前,曾经宠爱她的父皇,自三年前开始变得唯利是图,妄图用她一辈子去换燕国苟活。
自诸国会盟让她在众皇面前亮相后,今日说送她去宋国,明日说要把她献去齐国,后日又换了个地儿。
西朝六国除了周国,都被他点了个遍,竟轮得他挑肥拣瘦起来。
曾经为她定下的婚事也收回成命,总归,哪里开的价码高,她便要被送去哪里,好似真将她送了过去,燕国就有救了一般。
殊不知,燕国早就烂在骨子里,就如她那色厉胆薄的父皇一样。
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更何况她的遗民。
隔壁喧闹声又拔高了个调,为了几个美人,已有周人竞相争嚷起来,荒诞又可笑。几两黄汤下肚,丑恶嘴脸就没了顾忌。
此时一声清越的男子声起,犹如山涧清泉,直直划过这片恶臭腥气的糟污地,“这些俘虏刚到西京就被送入皇宫,身上脏污狼狈,有碍观瞻。”男子顿了顿,漫不经心道:“总归都是有身份的,收拾妥帖些,再竞价争买不迟。”
姜央认出来,是左殊礼的声音。
杂沓的吵嚷声被他摁了下来,不过片刻,只听周皇道:“可,就依殊礼所言,先送去……”
周皇似一时不知该安置在何处,就听左殊礼接过话头,“左部军的营地还有片干净地方,不如先安置在那处吧。”
周皇想必是不耐烦这些琐事,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脚步声又起,这帮人又被浩浩汤汤送了出去,左右不过半个时辰,好似只为给周皇过一过眼,讨他欢心。
靡靡乐声重新续上,宴还未完,酒肉都未吃尽,周国要庆贺的还有许多。
可姜央已连口水都喝不进了。
她望着窗外一株枯树,出了神。
喑哑的门扉声起,女官缓缓推门探看了一眼。姜央看过去,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
女官轻声道:“公主,随奴婢入席吧。”
母妃刻意安排她避开故国燕人,所谓用心良苦。
姜央随女官来到正殿门口,女官脚步一顿,回转为她略略整理衣裙,将她身后的褶子细细抚平。
殿内就听骊妃与周皇软笑着说:“陛下,臣妾的亲女也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她想过来与陛下致谢,谢陛下宅心仁厚救她出水火。”
周皇在正式场合见她,总需要个名头,也没听见周皇回了什么,女官示意姜央入殿。
踏过门槛,一股暖意向她整个人冲了过来,酒肉香气混杂着燃香、熏香,及各类分辨不出的驳杂气味,五花八门的,将她整个人兜了起来。
她脚下一顿,略微有些不耐,强忍住退却的冲动,继续向里走去。
类似宴席她参加过不少,都是父皇强硬命令她去的,她本能有些厌恶。
压下那些纷杂的厌烦,莲步轻移,殿上的雀喧鸠聚不知何时偃旗息鼓,耳边只剩弱管轻丝的乐音。
姜央眉眼未抬,下颌微收,冉冉行到周皇面前,缓缓跪地,双手交叠贴上冰冷的殿砖,前额慢慢叩至手背,柔弱的身形弯折出优美的弧度。她向周国的皇,恭敬行了个稽首礼。
丝竹声停了下来。
殿内针落可闻。
姜央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只觉这股子寂静让她难以为继,身上落满了四处探寻而来的目光,驳杂凌乱的让她有如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