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笔为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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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李元祁确实没想到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之顺,眼中讶色一闪而过。

    但该谈的已谈完了,她要住在哪里,他并不在意,只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

    “爱妃自便。”

    言罢,回手取下架上长剑,大步自文简身侧走过,径直走出廊檐,毫不犹豫地踏入那密集的雨幕之中。

    文简还想问他正殿是否有宫人可用,但话还未出口,人影已经瞧不见了。

    她对着空荡荡的檐下努了努嘴,从偏殿中出来,望着漫天雨帘,先前那个中年宦官便适时地现身出来,恭敬道:“娘娘,请随奴来吧。”

    文简有人接应了,心中一喜,面上依然端庄,道:“有劳。”

    二人顺着回廊行到先前他接文简的地方,夏萤早已等得着急,愁眉苦脸道:“娘娘,如此大的雨势,淋到你可怎么办呀?”

    文简向她眨了眨眼睛,安抚道:“无妨,我们今夜就住在凝熙殿。”

    夏萤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想明白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才猛地撑大眼缝,喜出望外地道:“真的?娘娘!你今夜要住在凝熙殿?”

    文简听她声音都激动得有点微微发颤,就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

    她可不在乎是否丢脸,就算李元祁手下的大太监还在旁边,也能毫不掩饰地向夏萤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睡这,但太子不在这里住。”

    夏萤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总之是好事!”

    太子留娘娘住在他的寝殿了!总归是个好开端!

    文简无奈一笑,听那宦官道:“萧将军尚在园外等候太子妃示下,奴可要派人去知会他一声?娘娘还有什么话要带给萧将军?”

    文简略感意外,但想到李元祁身为太子,雨夜巡值尚且没有半点推辞,他们这些将士大概更是习惯了。

    只是萧驰朔是在等她,这么大的雨,总归让她心里过意不去,还是该带话致歉的。

    “烦请……”

    刚一开口,却又顿住。

    该怎么称呼这个……

    夏萤很是机灵,知道她的难处,接话道:“劳烦吴令公差人去告知萧将军一声,太子妃已安顿,今夜就不回云韶苑了,并无额外的话需要转达。”

    文简扶着夏萤的手,向吴令公微微点头。身为东宫女眷,的确不该和外面的将领有什么额外的传话。

    那宦官躬身应下,自差人去,又将文简二人领向寝殿。

    夏萤凑近文简耳畔,小声道:“这位是太子内坊令,吴思瑁。”

    文简点了下头,内坊令,那便相当于东宫的内务大总管了。

    “他也姓吴?”

    刚才来传旨的大太监也是姓吴。

    夏萤悄声解释道:“宫里姓吴的可多了,他们大多是吴大监的义子。”

    文简心中了然,既如此,这吴思瑁便很有可能是皇帝的人了。

    可李元祁在吴大监面前演了出夫妻情深,却并不避讳这个吴思瑁,难不成已把人收买了?

    可见他也没那么忠心仁孝。

    文简目光扫过吴思瑁腰间的银带,数着上面的银制带板,这才发现一个太监竟然有着五品的官阶。

    前行间,吴思瑁已停步在寝殿门前,他向门内一指,有些阴柔的嗓音放得很轻:

    “太子殿下平日里不喜欢奴们近身伺候,殿中值夜的也都仅留内侍一人。然娘娘玉体何其金贵,奴不敢怠慢了,特地挑了几个伶俐的宫人来,娘娘看可还合心意?”

    殿门旁,四个深碧色衫裙的宫女齐齐向着文简深深地福下身去,口称千岁。

    文简向吴思瑁温言道:“吴令公费心了。”

    吴思瑁唇边动了动,似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抹谦卑笑意,垂首道:“都是奴分内的事,娘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让夏萤娘子来找奴。”

    得到回应,吴思瑁便躬身退下,步履轻悄无声。

    文简举步入殿,外面风雨如晦,殿内却是灯火通明,温暖又安静。一整面雕花落地罩分隔内外,帷幔是沉静典雅的靛蓝色,绣着暗银的云纹,瑞兽香炉正吐着袅袅青烟,漫起满殿清冽的沉香味道。

    很快有宫女举水入殿,那四名看起来品阶不低的宫女垂眸敛目服侍文简入浴,动作轻柔地避开伤口伺候她擦洗身体。

    出浴之后,吴思瑁已经派人送来了文简的寝衣。

    夏萤一边给她烘干秀发,细心地编起来,一边感慨道:“从前咱们和吴令公没怎么打过交道,原来他还是个周到体贴的,这么会照顾人。”

    文简想了想,吴思瑁大概就是个心存良善好人。看他那眼神里掩不住的怜悯,就知道,他大概是同情她,毕竟这个太子妃好不容易留宿正殿,可太子竟然避而不回。

    可她根本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一颗心早已飞到床榻上去了。

    终于熬到夏萤打理妥当,文简几乎立刻栽倒在棉软的锦被之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本就伤重失血导致体虚,又往来奔走、劳心劳力地折腾了这一晚上,一觉睡下去,再睁眼,竟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娘娘,您总算醒了!”

    夏萤喜得掉下泪来,忙朝外间唤道:“快,去禀报太医,娘娘醒了!”

    文简起身要拦她,胸前又是一痛,低头看时发现伤处已经换过了药。

    夏萤为她披上外衣,一名太医入内请脉,又调整过药方,方才退下。

    “娘娘,您感觉如何?”

    夏萤还是不放心,总觉得那太医是庸医,不然太子妃怎会昏迷这么长时间!偏对方还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文简有些无奈。一觉直到天黑本也是她的惯常操作,但又不知该如何对她解释自己只是睡得久了些沉了些,并不是昏迷……

    干脆只道:“好多了,传水洗漱吧。”

    夏萤答应着向外吩咐。

    不多时,一大队宫女捧着各式晨盥用物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却井然有序,这阵仗让文简这种现代牛马只有咋舌的份。

    虽然没有自动化的设备,但是人力充足啊……

    一名宫女手持青铜水?,控制着水量舒缓而均匀地将温水浇在文简手上,另一人持铜盆在下方承接流水,第三人给文简递上净手澡豆,那东西闻起来清新又馥郁,但文简忍住了才没去细看。

    待她洗完手立刻又有一人持着柔软巾帕递到她手中。

    随后一名宫女捧来红漆木盒,其中一格放着一把象牙为柄,嵌着细密鬃毛的牙刷,另一格的瓷瓶里盛着混合了盐、玉石粉,还有沉香、白芷等药材的洁齿香粉,更有黄金舌刮与香料煎制的漱口汤水。

    一套流程完毕,夏萤扶着文简坐在妆台前,她微微仰着头,便有宫人依次上前替她净面、梳通长发……

    整个过程人来人往却鸦雀无声。

    腐败,真的是太腐败了……

    文简很没出息地觉得自己正在被这万恶的奢靡迅速腐蚀,甚至觉得能在东宫原地退休也不错。

    可这美好很快被夏萤打破,她拿着早有人从云韶苑取来的脂粉与首饰,轻车熟路地就要替她梳头上妆。

    文简无语道:“这么晚了,是不是不必麻烦了?”

    大概已经是吃过晚饭又要睡觉的程度了。

    “要的,娘娘!”夏萤和昨天晚上一样斗志昂扬,又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这次奴婢一定梳个更美的发髻,咱们先不回去,说不定……太子殿下晚上就回来了!”

    文简这才如梦初醒地记起,自己是在李元祁这里睡的!

    “太子,今天回来过吗?”

    昨天晚上情况特殊,人家把房间借给她睡也就算了,她竟然起得这么晚,实在有点“不礼貌”了……

    夏萤脸上有一瞬失落,随即安慰她道:“娘娘别灰心,虽然太子殿下白天没来这里,但晚上一定会来的。”

    文简反倒松了口气,问:“还下雨么?”

    夏萤道:“一直在下,不过小了许多,怎么?诶……娘娘?娘娘!”

    雨势既然小了,文简一刻也不想在凝熙殿多留,不待夏萤伺候她更衣,自行披上件衫裙便要离开。

    夏萤慌忙拉住,好劝歹劝,总算是给她简单地匀了面,又穿了件浅绯色的广袖衫,这才伺候她离开凝熙殿,回返云熙苑。

    宫园外还是有许多的军士驻守,却没有看到萧驰朔,春暄春晓等宫人已不知被转押到了何地,张掌书也已离去。

    云韶苑除了她和夏萤,便只剩新调来的几个洒扫内侍。

    这般冷遇,文简倒乐得清静自在,每日除了吃便是睡,精神了就沿着园子遛遛弯,好好保养着自己。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长孙简留下的这幅身板,太弱了点,这次她可得活得健健康康的!

    没想这一清静便是好几天过去,除了每日有太医来诊脉熬药,她们主仆像是被人忘在了这离宫别馆。

    只从守卫军士口中打探到些许消息,说李元祁等人第二天就随圣驾带兵回京了,是他奏请以“太子妃有伤不宜车马劳顿”为由,将文简留在原地静养。

    文简倒不意外,只是夏萤,虽然眼睛一天天消肿,可脸色却一天比一天更愁苦。

    一时安慰文简道:“殿下他们是回京去平乱打仗的,肯定是怕再伤到娘娘。”

    一时又道:“定然是西京里太乱了,胡患还没平息,不如我们在这里安全又安定。”

    可她神色里又尽是藏不住的绝望,文简忍不住出言宽慰道:“急什么,过不了几日自然有人来接我们回京。”

    夏萤强撑着道:“娘娘说得是,您是圣上亲封的太子妃,谁敢忘了咱们。”

    话虽如此,语气里的底气却少得可怜。

    文简看着她不禁莞尔:“跟你说真的呢,八月十一之前,准有人来。”

    夏萤惊讶抬眼,很快又蔫下去:“娘娘……这都初九了。”

    “初九了?”

    文简正欲细算时日,转头却见一名绿袍的东宫内侍从园外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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