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狭路相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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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宁自浓醉里醒来,惺忪着睡眼茫然望出花窗,见院中那株葱郁的文冠树影已大幅东斜,时入黄昏。目光一滞,她腾地撑身坐起。
她明明在水亭上同杜枕山父子过节吃酒,怎却卧榻在床,还被人更换了素白寝衣……莫不是吃醉了?
揉着涨痛的太阳穴,她紧张回忆是否有酒后失仪之举、荒唐之言,却愣是记不起来。倒是想起,杜枕山同意带她明日前往玉清宫。
只她未辨那一幕对话是梦是真,该当再找杜枕山问问,顺便向人道歉……
杜枕山本说带她和晏靖朝去上江坐船看龙舟,可见自己这般光景,竟是醉卧了整整一日!
她揭衾下榻,伸手欲取衣架上的衣裙,却是全新的芜绿半臂、雪色襦裙,便连衣架下摆着鞋履也换成了锦丝翘头云履。
四寻不见早晨穿的那套衣裙,她只能穿上这套,又去妆镜前将蓬乱的发髻重新梳挽好,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门去。
推开门,走进广院,迎头碰上黑脸进院的二公子晏云洵。
避无可避,她站在原地等他走近,脸上勉强笑开,叉手行了一礼:“二公子安康。”
“小爷不安也不康。”晏云洵见她一身新绿,人比花娇,无名火立时上头上脸,刻薄诘问,“再过两日,你那七日之期就到,确定会走?”
“若无差池……就走。”楚昭宁脸耳瞬间滚烫,垂眸避看他眼中的厌嫌。
“若无差池?”晏云洵抵近她一步,益发不悦,“听你这口气,若有差池,你可是就要赖下来了?”
楚昭宁语结气短,未再吱声。
“我姐夫确实家大业大,但那不是为你备的。”晏云洵俯头凝视她,“两日后你若不走,小爷会亲自请你滚出……”
“云洵,不得放肆!”冷喝声陡然响起。
杜枕山带着杏园府管事陈妈妈、几个婢女端着粥菜,正朝院子里来。遥见晏云洵将宋娘子堵着,满脸寒凝地逼视她,宋娘子低垂着头,噤若寒。虽未听见二人的话,却已猜到。
晏云洵收起胁迫的嘴脸,转身朝杜枕山望去,一言不发。
“夜宴已经备好,我同你吃几杯,有些话也要向你说道说道。”转眼杜枕山走近,冲晏云洵冷声。
又望向她,脸上带了愧色,温声道:“宋娘子,你稍稍吃些粥菜,好生休养一夜。明日过了午时,我带你去玉清宫。”
方才窘境被主君看到,楚昭宁无地自容,听杜枕山主动提起玉清宫之行,便再待不住,就坡下驴轻应:“谢主君照拂。”
杜枕山冲陈妈妈挥了挥手:“你们带宋娘子回东厢房用膳。”
陈妈妈和婢女带着宋娘子去往东厢房。走远了些,杜枕山才向晏云洵小声开口:“可是,你方才又撵人家?”
晏云洵负手昂头,望天坦然道:“撵了,怎么,你要为她报仇?”
“你莫无理取闹。她识文断字,性子温善,非是恋财贪色之人。”杜枕山轻叹一声,又温声软语解释道,“是我求她留下来,做靖朝的蒙师,往后莫再为难人家。”
“我无理取闹?我今日既未去泛舟,亦未去浮香阁,我是去……”晏云洵扬手遥指南方,红了眼圈,“我是去了城南的凤栖原,去了晏家墓地。我就想看看,可真是我姐从坟里爬出来,借躯还魂了?”
杜枕山黯然一默,伤神叹气:“今天并非祭日。”
“我姐坟茔?土未动!”晏云洵又挥手指向东厢房方向,自顾自发泄,“她才进府几天?朝儿痴缠她,你将我姐忘得一干二净,也不同我过节了,还跟我急赤白脸地吼。她不是我姐,就是个窃了我姐皮囊,来我家兴风作浪的女妖怪。”
杜枕山见宋娘子一行人尚未进屋,赶忙按下晏云洵的手,语气里带了恳求:“你小声些,何必给人难堪?”
“我就是要让她听到。”晏云洵挣开杜枕山的手,索性面朝东厢房方向高声,“你请谁都行,断不能请她,她是女妖精!”
院子虽大,却赖不住晏云洵声量高。
楚昭宁提裙步上东厢房的屋阶时,闻声步脚一滞,霍然转身,望见杜枕山正连拖带拽,将情绪失控的晏云洵拉走。
收回目光,她黯然苦笑,看来无论是晏家还是杜府,都呆不得,蒙师也断无可能去做。
进屋后,她勉强吃了半碗粥,胡乱夹了几箸菜,再也无法下咽。借口酒醉未醒需得早眠,客气将陈妈妈和婢女请离。
提裙坐到临院大开的花窗前,听着远处传来的隐约江涛声、隔壁何府飘来的丝竹管弦与欢声笑语、院中夏虫此起彼伏的啾鸣,她怔怔出神……
明日去见罗天师,她究竟应当被天师认出,抑或不能被认出?
宗正寺卿朱继礼,不仅掌管皇家的婚丧嫁娶、祭庙告天,还统辖天下道观寺庙。玉清宫虽是皇家道观,亦在其管辖之下……为不连累天师,她绝不能被他认出!
回头,她得厚着脸皮,向管事陈妈妈借一顶帷帽遮脸才是。
还有,明日进玉清宫拜见罗天师,有杜枕山伴在身边,她断不能向罗天师口述县主心意……当写下来,找时机递纸笺!
念头一定,她起身奔向卧房外的书房,铺纸蘸墨,却落笔无从……那封信毁在张翼虎手里,她不曾看过信上内容。
张翼虎曾说过,县主在信上向罗天师倾诉深情,却未说具体写了些什么。
这纸笺上,她当写什么内容?
她去县主府送香那日,亲眼目睹宫中来人将县主严密看管。
赵尚宫的话也言犹在耳:县主被急召回京,是因皇后欲撮合县主与汉中王结亲……
县主走投无路,恰她借口送香过去求助,便顺势托她送信……是以,县主在信上,除了向天师表情,可还有求救的话?
她落笔缓书,时写时顿。
“弟子王裕英,急叩天师座前:三载金针度厄,妾将情苗深种。今被强配鄙夫汉中王,虽神魂不甘,却锁深宫重帷,插肢难飞,泣求天师来救。王裕英锥心顿首。”
短短数语,远不能表达县主处境之艰,只她欲添怕过,欲叙无凭,只能搁笔。
待墨迹干透,她小心翼翼将纸笺折成极小一方,纳入袖兜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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