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还要多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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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见宋青阳松清竹秀的身影,被两扇朱漆重门徐徐遮尽,楚昭宁也未收回目光,久久出神。她与宋青阳并非血亲,却远胜血亲,三载未见,何尝不念?
与他初见那年,她八岁,他七岁……
素不与楚家往来的外公,遣他来益州叩响楚家宅门,任凭楚家仆役拉扯愣是不肯进门,固执地立在门外等她。
门扉开启,她见他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衣小袄,脚上草鞋沾满泥泞,红肿着一双瑞凤眼,嫩生生、怯怜怜地打量她。
待她点头承认身份,宋青阳冲她抱拳哽咽道:“我名宋青阳,是外公宋世宁收留的孤儿。外公……他不大好,想请阿姐去灌县见一见他。”
楚昭宁早便知晓身世,却从未得见外公,听这陌生孩童说外公不好,立时就哭了。
她能得进楚家,全赖外公宋世宁。
她母亲上吊自尽后,外公被叫来楚家收尸。老人气不过,带着左邻右舍从灌县赶来,拖着棺木、抱着她直奔府衙,要状告楚长禄□□良家女子。
夫人穆云香虽恨楚长禄无耻,却爱极他那副好皮囊和甜嘴儿,怕他被官府判了流放,拉上楚长禄将外公劝回。
二人向外公磕头认错,认她母亲为楚家妾室,答应将母亲风光葬入楚家祖坟,也认下她这个庶长女。
外公却将母亲棺椁带回灌县安葬,独独将她留在楚家,至死未再踏足楚家半步。
她楚昭宁,有父亦若无父!
即便楚长禄尚在人间,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外公病重那年,楚家尚经营着织坊,专为锦院织供蜀锦。楚长禄终日在外收丝跑商,根本无暇顾她。
夫人也早就嫌烦她,巴不得将她送走,一听外公有请,当即爽快放人。
她一去便是三年……
在灌县,八岁的她煮炊煎药,伺候外公起居;七岁的宋青阳砍柴背水,替外公擦身按摩。
外公精神稍好些时,会将二人唤到榻前,执竹篾一根在手,逼他们识文段字,背诵医书、辨析病理。
于宋青阳,外公说他命带三重天医星,天生是行医的好料子,不能因他病情耽误学习。
于她,外公说女子识字方能明理,免得像她母亲那般眼皮子浅,看不透人心深浅、世情高低。
外公极少提起她母亲,母亲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她亦从不主动问起。
三年间,外公卧床无法看诊,没了诊金收入,久受外公恩惠的邻里,时不时送来些米粮菜蔬,青城山上的道友也常来接济……三人虽吃得粗淡,倒不至于饿肚子。
随外公病情恶化,宋青阳时常上山请罗天师调整药方。每回下山,他怀里总会揣回一些观里的供果、供点。
将怀里的点心果子掏出,塞给她时,他总是一脸坦荡道:“道长们赏的,我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
她知道??都是他偷偷从供桌上拿的。
观中医徒、道徒众多,那些供品点心,哪轮得到他这个山下来的野孩子?
苦撑三年之后,外公终究还是油尽灯枯,请来罗天师,将无处可去的宋青阳作了托付。
也是那时,她才知晓外公患的是最难医治的厥阴之症,早在三年前就已耗尽元气。若非她去侍奉,令外公心境开阔,定撑不到三年之后。
外公弥留之际,她与宋青阳双双跪在床前,悲恐痛哭。
老人枯槁的手,将两人的手紧紧攥住,吊着最后一口气叮嘱她:“娃子,记住……自爱者,方得人爱。莫信花言巧语,莫贪好皮囊,莫与人做妾,更莫做人别宅妇。”
她哭着应了。
外公又向宋青阳叮嘱:“青阳,外公把她托付给你。你是男儿,万莫让她再被人欺!”
宋青阳哭得撕心裂肺,号啕应下。
在罗天师和道友们张罗下,她与宋青阳安葬了外公,两相惜别。
宋青阳随罗天师上了青城山,她则回了益州楚家,却遇上楚长禄烧坊卷款,携私通的小织娘逃跑,给夫人穆云香留下一个烂摊子。
往事如水,汩汩漫出眼眶……
她收回目光,捏袖拭泪,穿过街道,避去对面的柳荫下面等人。
一炷香后,王府朱门再度缓启。
宋青阳急匆匆抢在前头,脚没跨出门槛就探头张望,被半膝高的门槛绊倒,身后的赵越快手他扶正。
刚下台阶,他又探头探脑东张西望,仪态尽失,挨了赵越一记头栗。
“急什么?人都来找你了,还能跑了不成?”
“日头太毒,我怕她在街上等得渴了。”
赵越驻足,从袖中摸出几串铜钱塞进他手里:“这五百文你先拿着。”
宋青阳收回目光,羞窘推拒:“我也得了五百文赏钱,够用了。”
“拿着!”赵越将钱塞进他怀里,又掏出两个银饼子递去,“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吃住都要使钱。”
宋青阳凤眼一眨,手忙脚乱接过,红着脸躬身道谢:“还是夫子想得周到,谢夫子!”
“我去车上等你,安置好人就赶紧过来。”赵越接过他肩上的药匣,朝停在街边的宫车走去,远远便向车辕上的小内侍拱手,“有劳小监等候。”
宋青阳拔腿狂奔,在王府外面来回跑了三四趟,没找见人,反倒惹得守门侍卫纷纷侧目。
巳时,日头已烈,他只跑了几趟就汗流浃背,停下抬袖拭汗,踮脚朝长街尽头惊慌张望。
“青阳??宋青阳!”
长街对面,绿柳荫下,楚昭宁双手拢在唇边,朝那憨小子高声。
清越的嗓音穿透嘈杂人潮,逸入宋青阳耳中。他目光左右巡梭,定在长街对面一丛垂柳碧绦之下??楚昭宁正冲他含笑招手。
他眼中欣喜飞溅。
奔过长街,他险些被驰过的马车撞到,又撞了好几个行人,在一片抱怨声中冲至她面前,喘着粗气望着她,却只一味傻笑。
她亦仰眸冲他傻笑!
羞涩、局促,兴奋、无措,在二人眼眸里闪烁变幻,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伤过宋青阳两回。
一回是,当着夫人和宋青阳的面,她拒绝夫人招他为婿的提议,宋青阳气到再不写信给她;一回是他来长安之前找她再探心意,又被她婉拒。
本以为此生再不相见,却又见了。
方才见他,本以为定不理她,偏他激动得双颊绯红,笑容憨傻一如往昔。
三年前,他个头尚与她一般高;三年后,竟高出她半个头来,需她仰眸相看。
人也若涤尘去垢之后精雕的美玉,五官玲珑,熠熠生辉……惟这双好看的瑞凤眼中傻气未脱!
千言万语在宋青阳喉间争先恐后,最先窜出的话却是:“还以为你被拐子哄走了,可吓死我了!”
“我又不是傻子,哪那么容易被骗!”楚昭宁忍俊难禁,嗔责,“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横冲直撞,过街也不看道?”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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