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番外[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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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全是。”闫泽深喘了一口气,随后抬起头,以一种几乎从未出现过的目光注视着徐皓。

    他像是刚煎熬着走过迸发的火山口,岩浆滚烫,燎荒似的,牵连出满身刮骨疗伤一样的狰狞痛感。眼底却很温和,如同将将掉落还未冷却的烟蒂,在心上灼出细密的孔。

    闫泽抬起没拿机票的左手,用食指和拇指去比徐皓眼睛的大小。他克制着动作,动了动嘴唇,低声对他说,“是这个。”

    徐皓举着烟盒没动。

    足足好一阵,他才想起这个似曾相识的动作,是上次他表达可以接收到对方感情时的一个手势。

    于是徐皓没再说什么。

    某一刻他会感到有齿轮在突破界限的拧紧,拧得两个独立的意识可以不再被分割。恍惚间好似回到了某段不停下坠的经历中,净土接触岩浆般的血液,理想就会在心里发芽的。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属于这里了,踽踽独行路上被人拉了一把,才发现这片不受污染的土地上,原来可以生活两个人。

    --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醒来,闫泽克制着动作去抓身边人的手,要花很长的时间,确保他真的还在。

    有时他去客厅点一盏灯,在沙发上一抽半宿的烟。有时靠在门边,看着爱人沉睡,不愿惊醒对方。

    但对方还是会醒。

    后来闫泽就在客厅硬捱,直到那个人从卧室中走出来。

    徐皓全身困倦,一言不发,卸力坐到沙发上,然后从烟盒里捡一根烟,陪着他抽。

    客厅烟雾缭绕,旁侧一盏昏黄的台灯。二人并肩而坐,异常沉默,好似身处不同时空,任凭深夜侵袭不远处的视野。

    最开始他试图让他回去睡,手伸过去的时候会换来一个回拥。更多时候意识直接沉底了。有人的身影随着台灯的光晕在海面上浮沉,令他连另一只手都抬不起来。

    和这人在一起时,他灵魂滚烫,发现意志可以凌驾一切。

    两个月后,精神状态步入正轨,他们开始戒烟,如此一戒就是一年半。

    两周年纪念日那天,二人没有出门。在家吃过饭后,喝了点酒,打算再看会电视。徐皓那段时间工作积压得很多,恰巧电影频道中放的又是法语片,没什么故事剧情,看了没几分钟,他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头无力地靠向一侧,被闫泽捞了一把,靠到他肩膀上,随之半边身体的重量跟着沉过来。有沐浴露中雪松的气息发散,混合一些酒气。

    徐皓睡得很沉,电视音量被人调低,片中暴雨声的声音跟着压了下去,只剩一男一女冒雨奔跑。

    播放的是外婆生前很喜欢的一部电影。闫泽幼时看过十几遍,至今台词都顺得下来,却没想到会于这天在电视上重映。

    闫泽看得不算认真,间或会把注意力放到徐皓倚靠过来的身体重量上。

    他单手握住旁人垂落在身边的手,用指腹摩挲着对方的手指关节,还有手掌干燥的热度。

    电视中有人低语好似调情,问,如果我说我爱你,会怎么样?

    下一句还未到来,闫泽忽然不能自持地翻身低头吻住了他,任凭耳边暴雨不止。

    沉睡中的人没几下就被扰醒了,徐皓睁眼的时候难得有点茫然,喉咙里颇为疑惑的轻轻嗯了一下,去抓他后脖颈。

    刚睡醒的人嗓子都是哑的,带了点困倦,说,“等等。”

    还未等闫泽有什么动作,对方已单手撑起匀称结实的上半身,熟稔地换了个姿势。还是半个身体斜倚在他身上,头顺势搁在后背宽大的靠枕上,不甚清晰地低声说,“让我再睡一会。”

    他们在一起时,徐皓极少会表现出这种依靠的动作,于是连同他的心一并被靠疼了。那一刻他很想问他,你能不能多依靠我一些,能不能更需要我一点?

    他没有问。

    再问下去就是爱了。他不敢问,他怕不自觉去想象对方的眼睛,他怕这条路没有回头路可走。

    这种积压的不安定随着感情稳定愈发暴露出来,他想要的越来越多,忍不住想霸占爱人的身体,思想,目光,甚至一切。直到对方表弟不经意牵连出一个人。面对逼问,徐皓看着他,目光开始闪烁。

    感情上的缺陷在夜晚狰狞得冒了头,再将猜疑推至顶峰。

    他痛苦地看着他,心中震痛,不可置信。

    他忍不住想问他,你认错谁了。你把谁认成我了,你把我认成谁了?

    难道我竟可以被代替的吗?

    难道随便再来一个什么人,你就可以放弃了我吗?

    那我怎么办?

    拜伦先生,你要我怎么做。

    这一切有时会令闫泽想起曾经分别的五年。初见时此人偶然间的神态总令他印象很深,后来淡了,开始以一种奇怪的形象出现在他的梦中。

    不消退,也不具象,逐渐构成一个模糊的整体。

    有时他会走投无路地站在他面前,问他,拜伦先生,我该用什么留住你。

    在对方余晖般沉静的目光中,就连牵连起的疼痛都是温和的。

    闫泽始终无法相信徐皓口中的梦,即使他把一切讲得很逼真。

    于毁灭性的痛苦中,有人说过爱了,可是他听不到。

    直到有人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应感情,用两根手指覆盖着他的眼睛时,他逐渐开始动摇。

    诚然,他的眼睛里全是他,无可重复,亦无可替代。

    他呢?

    一样的。徐皓这样说。

    两年间,从这人沉默地陪他在沙发上抽烟起,爱其实已经被重复过很多遍。每一次伸手,每一个行为导向,都是有人在说,我爱你,你难道感觉不到。

    二十八岁生日前夕,闫泽收到两张机票。

    当对方迈出真正毫无保留向他递出日记本的那一刻,闫泽选择向他妥协。

    纵使这种猜疑有时如附骨之疽,难以剥离,可徐皓的眼睛不会骗人。有感情像岩浆一样在灵魂中流淌,烤得他全身沸腾的血都要干了,要让他如何视而不见。

    两年前法国尼斯的海边,对方向他伸出一只手,他几乎是奔跑而去,自此背井离乡,不过问原因。

    他从没问这只手为何会以这种形式伸过来,他以为爱是占有,是毁灭,是牺牲一切。却不知爱还有一种途径,可以是双手相握,和另一个人互相尊重,并肩而行。

    他以前不曾意识到相信被爱也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后来发现,原来这种感情可以凌驾于本能之上。

    余晖如同那个人观望而来的眼睛。

    热烈,沉静,永不回头。

    --

    11月在南半球是春天,时差比中国快四个小时。转机到Christchurch时,适逢当地上午11点。他们出了机场直接去取车点,搞了一辆相当硬派的越野车。靠左行驶的车道徐皓开不习惯,索性闫泽开全程,他在副驾摆弄手机。

    高速路往返两个车道,地广人稀,出城不多久就会看到大牧场,放眼望去是草地和一大片奶牛,被简易的栅栏围着,动物不会冲出来。徐皓一边研究地图一边提醒右边司机位,“限速一百,别超速。困的话跟我说。”

    这种道路说是高速,实则比较窄,往来车非常少。笔直一条长道往前开,路程无聊,徐皓担心开车的人容易犯困。不过闫泽不以为意,“别管我了,你睡吧,到了我喊你。”

    徐皓没睡,先是把音乐调出来,再指挥闫泽往路过的一个小镇上开,那边有大型超市。Tekapo作为景区,本地物资有限,徐皓吃过一次亏,觉得去之前最好是买些水果,吃食,以备不时之需。

    从超市出来时两人一人拎一个大塑料袋,买了一堆有的没的。他们一起逛超市的机会不多,从物架上挑东西的时候,反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闫泽拎着一瓶本地产的酒问徐皓要不要晚上尝尝,徐皓说行,然后去选水果,问他想吃什么。闫泽说,奇异果吧,好像是他们这特色,徐皓拿了两盒。闫泽又顺手拿了樱桃和蓝莓。

    给车加油的时候徐皓转手去买了两杯手冲咖啡,回来的时候闫泽刚付完钱。他把咖啡递过去一杯,两个人靠在车上一人一口喝着咖啡。闫泽皱着眉头打量手中的咖啡纸杯,“一股橘子味。”

    徐皓说,“人老板说这种咖啡豆就是这种特色。要不你尝尝我的,一股炭烧味。”

    于是俩人又交换杯子尝了口,咖啡豆新鲜度还可以,风味各有不同。不多时有别的车开进加油站,他们就上车了,把咖啡插在各自的车座旁。

    Christchurch到Tekapo二百多公里,不超速的情况下,不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抵达Tekapo湖大概不到下午三点,沿途黄绿色的草地居多,有湖泊穿插其中,白色金属框架的桥梁,远山盖了一层雪色。天蓝得没边,云就压在山顶上。

    这种光景和那次青海湖自驾有些相似,视野同样广阔,但没那么原始。而且Tekapo湖是薄荷色的,和青海湖那种深蓝色的水域不同。

    时隔两年,心情也不太一样,

    他们驱车开到酒店定位,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外在院子里安排他们停车,帮忙办理入住。

    一座独栋小楼,挨着湖景,虽然条件有限,胜在干净。有厨房,家电一应俱全,就是浴缸有点小。

    卧室在一楼,起居室和餐厅在二楼。二楼外面是露台,上面放置着一个圆桌和两把简易椅子,有一部分新长的枫叶从庭院中探进来。徐皓目光快速浏览了一下房间布局,然后登上露台,看着远处风景,不由得舒了口气。闫泽还在楼下和老外沟通入住细则,听得出他不太耐烦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窗,英语回应得很简洁。但这老外倒是热情,非常健谈。

    老头用新西兰特有的英语口音问他,你们是单纯来玩的,还是,度蜜月?

    闫泽敲击车窗的手顿了一下,有点没听清楚似的问,什么?

    老头哈哈一笑,示意他不用紧张,“新西兰很早以前就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你们不用紧张。在我的国家,这实在不算什么。”

    过了一会徐皓从露台上下来,听闫泽的话莫名变多了,与老头小声交谈着什么,人还在微笑,“我们还没有……当然,感情很好。……会的,谢谢。也祝福你。”

    徐皓打开车门,取行李的时候看向两人,先是礼貌地冲老头问了句好,又问闫泽,“在聊什么?”

    这句话问的中文,闫泽回头看着他笑,“他一看就知道我们是情侣。”

    徐皓心想,废话,这么大的屋就一间卧室一张床,不是情侣难道是亲兄弟?

    老头很热情,虽然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但主动上前拍了下徐皓的后背,拥抱了他一下,说,“祝福你们。”

    徐皓只当是礼节性问候。微笑与之告别后,两个人把行李运进屋,又所有采购的食品放到冰箱里。

    拉开卧室窗帘,落地窗外是一个私人池塘,灌木围着水生长,里面竟然有野禽在游泳。再望出去,没有人烟,不是山就是湖,还有云和天。院子里有一颗苹果树,上面有鸟在啄嫩叶,不知是什么鸟。

    徐皓把窗户拉开,纱窗隔着蚊虫,新鲜的空气可以涌入室内。他人坐在床沿观赏着屋外的景色,不多时闫泽也过来了,在旁边坐下,看他神色专注就问他,在看什么。

    徐皓伸手往窗下面的池塘里指,说,你看那个。于是闫泽看过去。

    有只黑绿色头灰白色身体的鸭子把头扎在水里,两只鸭掌十分笨拙地蹬空气,过了一会冒出头来,甩了甩水,再重复扎下去,就这个动作一直重复了好几遍。

    闫泽笑了,说,这鸭子怎么回事。徐皓也笑了,觉得这只鸭子屁股扭动得很可爱,说,我也不知道,我从看见它它就一直这样。

    两人就这样很没意思地笑了一阵,直到鸭子跑了,才站起身,打算出门看看。

    当地紫外线很强烈,闫泽从箱子里找出两幅墨镜。两人换上一深一浅两件冲锋衣,款式相同,十分遮风,身型显得挺拔又干练。临出门前,由于徐皓不背包,闫泽就找了一个斜挎的腰包挂在身上。

    原本他脸上挂着墨镜,一身挺酷的打扮,偏偏腰包上挂着一个灰蓝色毛线鸭崽,好像要带着一个什么宠物出门似的,有点奇怪。

    徐皓从后面伸手使劲捏了捏鸭崽,线团密实,质地还挺硬。语气很无奈,“大老远的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闫泽说,“带出来溜溜。”蹲下身穿好鞋往外走。徐皓跟着他出门,说,“别告诉我你把它当活的养了。”

    “那没有。”闫泽随手扯了一下腰包的带子,“要是活的刚刚你那么捏早就把它捏死了。”

    徐皓心想不就捏了两下,怎么还听出一点心疼的意思来了。

    二人出门后,先去爬了一个半小时的山。山的海拔不高,植被和灌木较为低矮,山顶风景望出去一览无余。下山时游客多了一些,风很大,衬得天更晴朗,身体瘦小的人被吹得人东倒西歪。

    有人气喘吁吁地靠在下山路一旁休息,却见有两位高个青年半跑着往山下走,动作轻松,时不时说上句话,背后腰包上的鸭崽跟着动作晃动,不由得感慨体力真好。

    他们一路步行到当地有名的一个教堂,比想象中小很多,人还不少,没什么可看性。再往后不远就是Tekapo湖,路面布满细碎的石子,矮矮的杂草丛随处可见,河岸倒是和青海路有些相似。

    这时候太阳的余晖从天边绽落,把湖面映得金澄澄的。徐皓挑起墨镜,看着周围的景色,说,“晚上我们就来这里看星星吧,离住处不远,就几百米。”

    闫泽把墨镜挂在鼻尖上,偏过头看着他笑,“你说了算。”

    晚饭时间,闫泽不想去餐厅吃现成的,执意要回住处,说冰箱里有不少食材。徐皓不同意。他烹饪食物的水平只够给泡面加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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